卖烤白薯

    现在街头上偶尔可以见到卖烤白薯的，他们推着三轮车或自行车，后车架子上拴一个大汽油桶，上边摆着一圈儿烤熟的小白薯，卖的时候小贩用秤约分量，按斤两收费。可是在我小的时候，卖烤白薯都是有固定摊位的。在我家门口的北边，就有一个卖烤白薯的，这是一个小棚屋，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在屋子的门前，立一个烤炉。

    他的炉子和现在的不同，从外面看是一个一米多高的木桶，外面有铁箍围着，中间靠下是一个小炉子，炉子里烧的是穷人家的孩子从炉灰中拾来的煤核儿，这种煤售价低廉，火力又弱，最适合烤白薯，能烤透而不煳。木桶里靠上位置有个网状的铁架子，上面放着洗干净的白薯。木桶最上面是一个铁皮做的盖子，周围摆放着刚烤熟出炉的白薯，中间有一个圆口，老人用一个长长的铁夹子，伸到炉膛内经常翻转，看到哪块熟了就夹到圆盖上，白薯的香甜立刻就弥漫开来，这就是招揽顾客最好的广告。

    老人还时不时地用他那苍凉的哑嗓子喊：“又熟了哎！……”可以传出很远。因为摊位靠近菜市场，白薯烤得又好，所以他的生意很红火，不用秤约，看大小块论价，价格很便宜，几分钱一大块。虽然统称白薯，但也有白、红两种瓤儿，我最爱吃红瓤儿的，因为又甜又软特别好吃。

    那时买烤白薯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冬天双手捧一块，又充饥又取暖，真是物美价廉。这位卖烤白薯的老人形象，现在我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黑瘦的脸庞，胡子拉碴，穿着肥大的棉袄，缩着脖子，戴一顶旧毡帽。我想画出记忆中的他，也是作为对他的怀念吧。

    白薯又叫番薯，有的地区叫红薯、地瓜。它原产于美洲，是哥伦布把它带入了欧洲，传到我国是明朝万历年间的事儿了，在中国一试种就大获成功。它不但可以作为粮食充饥，而且味道美，产量高。它的茎蔓又是家畜的饲料，真可说是全身都是宝了。在1959年到1961年三年困难时期，我正在学校读书，粮食少，学校食堂就用少量的玉米面加大量的红薯熬粥，那也是觉得很美味的，但就是和其他米面比，不钉时候。

    白薯的营养价值也特别高，有多种维生素，还可以刺激胃肠蠕动。相传乾隆与纪晓岚微服私访到了山东济宁，到西关帝庙巡游，见到烤熟的白薯，绵软金黄，流着糖蜜，吃后赞不绝口。自打吃了烤白薯，乾隆便秘的毛病竟然好了。皇帝大喜，夸它“功过人参”，遂给白薯赐了个“土人参”的封号。

    （《北京晚报》2.21 何大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