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夜生活之王

    根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民意调查，与欧洲的巴黎、亚洲的东京和香港相比，纽约的夜生活无论在丰富程度还是愉悦指数上都表现得更好。能体现纽约典型夜生活的内容，都离不开“逛艺术馆、吃一顿饭、看一场秀、进小酒吧、住一夜酒店”。这个总结一语道出了纽约夜生活的实质，那就是艺术和个性。

    很少有地方像曼哈顿一样，在如此狭小的地方挤进这么多的美术馆。

    第五大道82街和105街之间的区域，被称为“博物馆大道”这里云集了十余家重量级美术馆，从最南端的大都会美术馆，到最北端的非洲艺术博物馆，博物馆大道像一条时间之河。犹太美术馆、库珀·休伊特国家设计博物馆、波多黎各美术馆、古根海姆美术馆、新艺廊、纽约市立博物馆、歌德学院都整齐排列在河流两岸。初出茅庐的艺术家、音乐家和学生被下东区的低廉租金所吸引，在20世纪80年代纷纷搬到这里，将下东区变成了文化消费目的地。

    1992年，下东区分租公寓委员会在街道最北端19世纪60年代修复的公寓里成立了。这是一个松散的房东组织，用以对租户进行甄选和鉴别，一些低端零售业和廉价服务业被有选择地排除了。小型博物馆、美术馆、画廊、礼品屋和导游服务作为主体商业被大规模地吸引进来。很快，这里就招揽了大量游客，他们喜欢下东区的艺术环境和精致氛围。随着消费者的增多，越来越多的投资者也蜂拥而至，他们认为，这里已经成为餐馆、酒吧、零售商店还有一流画廊的完美选择。

    后工业时代的当代艺术都集中在切尔西区。

    切尔西区曾是纽约的老牌工业区，经营着许多化工蒸馏厂和肉料加工厂。随着后工业化的到来，这些老牌工厂慢慢凋零，留下为数不少的废弃厂房。这些厂房高大、宽敞、充满原生态的味道。20世纪90年代末，随着SOHO画廊区租金高涨，许多画廊和艺术家转移到这里。

    如今，切尔西拥有200多家画廊。这些画廊的一层大多有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走在街上就可以看见形形色色的艺术作品展示在空旷的白色空间中。秉持“少既是多”的信念，画廊都采用白盒子一般的空间，以便最大程度地展示艺术品本身。到了夜晚，灯光从玻璃窗中透出来，形成美丽炫目的光晕，在绿树成荫的街区衬托下，显露出独特而迷人的魅力。

    除了艺术性，纽约夜生活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是个体性。这方面，纽约可谓得天独厚，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跟纽约似的，有这么多的移民；也没有一个城市跟纽约似的，可以在同化移民生活模式的同时，保留他们文化的特异性。我们不妨举个例子，说说曼哈顿下城的奥查德街。

    奥查德街十分狭窄，只有六个街区长，它是下东区最著名的商业街道，布满玲珑剔透的精品店和小酒吧。这个社区的居民几乎都是欧洲移民，仅包括少数拉丁美洲和亚洲的移民，以及“新波西米亚”艺术家和充满创意的年轻人。

    但是以前的奥查德街可不是这个样子，它又挤又乱，毫无章法。文学评论家欧文·豪曾经用尖锐的语言描述过20世纪第一个十年的奥查德街，他说：“这里乱七八糟的，很难让人喜欢。公寓里挤满了过度拥挤的大家庭，所有人都在疯狂地抢占空间。”在大多数美国人眼里，奥查德街就是肮脏吵闹的犹太裔贫民区。

    到了20世纪的五六十年代，纽约城市规划委员会联合当时勇于创新的市长，将这一区域变成现代化的街区。他们拆除了乱七八糟的分租公寓，启动高层住房项目，禁止手推车和街头贩卖活动。

    政府的这两项措施导致奥查德街居住人口减少，食品商店关闭，却产生了另外一个良性结果，那就是高端零售商和服务业集中出现了整治后的街面干净整洁，更加吸引人。房东对房屋的租赁必须通过政府许可，一些低端生意因此被淘汰。小型博物馆、礼品屋、酒吧、有个性的咖啡馆迅速涌进来，很快，奥查德街就成了文化消费目的地。而这种氛围又反过来鼓舞了这条街上的产业链条，越来越多的游客被吸引过来，更多资金雄厚的时尚精品店和踌躇满志的大厨来到这里。

    人们发现，抓住夜生活才是商机所在，因为这种商业模式是最符合纽约精神的。1990年以前，这条街还没有像样的吃饭的地方，到了2015年，6个街区就有18家餐馆和9间酒吧，还有7家画廊。很大一部分商家通宵营业。

    （选载二）

    （作者：鬼虎子，《夜间经济学》北方文艺出版社2019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