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友尽孝

    “阿志，我们到长城啦！”湖北仙桃民警张志阔接通阿妈的来电，电话中传来老人兴奋的声音。前段日子，在广东山村扎根大半辈子的阿爸、阿妈第一次到北京旅游。登上万里长城，阿妈迫不及待地发照片和“儿子”分享。

    这是一个温暖而特殊的家庭——37岁的“儿子”张志阔，是老夫妇早逝的孩子张沛然的大学室友。时光流转，他替友尽孝已经走过15个年头。

    一

    2001年秋，湖北警官学院开学。张志阔一个人提着行李箱来到宿舍，刚进门，满脸憨笑的张沛然主动来帮忙，俩人成了睡在上下铺的兄弟。

    在张志阔印象中，张沛然为人和善、朴实。散打队训练繁忙，队友们换下的衣服堆着来不及洗，他总是悄悄地帮大家洗净、晾好。宿舍厕所便池堵了，他第一个揽活儿。

    一次散打训练中，张志阔扭伤脚踝，近一个月行走不便。张沛然主动当起他的“保姆”和“拐杖”——帮他打饭、打水、洗衣服，扶他去洗手间。教室在5楼，宿舍在3楼，张沛然背着张志阔上下爬楼梯，累得气喘吁吁。

    暑假，正是张沛然家乡漫山遍野的荔枝成熟的季节。他热情地邀请张志阔去家中做客，并跟父亲商量好，要带室友一起回家。

    7月，张志阔跑到小卖部拨通张沛然家的电话，听到像是灵堂里诵经的嘈杂声。老人在电话里声音沉重，“我们家沛然不在了”。原来，张沛然不忍年迈的父母在酷暑下劳作，独自开着农用手扶拖拉机上山，不料发生意外，连人带车翻进山沟。

    噩耗传来，张母两眼一黑瘫倒在地，连续7天没有吃东西，张父年近花甲痛失爱子，视力因为哭泣严重下降。听着老人揪心的哭声，“替沛然尽孝”的念头闪现在张志阔脑海里。

    二

    2005年毕业，张志阔第一次踏上了前往广东增城的“探亲路”。坐了12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接下来转乘两次大巴车，再换摩的，终于抵达沛然的家乡——广州市增城区三江岗镇岗尾村。

    在村口，张志阔看到头戴草帽、骑着一辆破旧摩托车前来接他的张父。已经完成学业、能自力更生的张志阔鼓起勇气，将埋在心中好几年的想法说了出来：“阿爸，如果您不嫌弃，我就是你们的儿子！”张父愣住了，张母的眼泪早已流下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张志阔的决定也得到了自己父母的赞成，母亲叮嘱说：“你的决定爸妈都支持，好好陪伴你‘阿爸’‘阿妈’，安心做想做的事情。”

    张志阔住进了沛然以前的房间，他一边备考公务员，一边帮忙分担家务。拌猪食、洗猪圈，给荔枝剪枝、除草……有了“儿子”的陪伴，阿爸、阿妈的笑容逐渐多了起来。

    三

    张志阔计划报考东莞的公务员，因为“离增城近，可以一辈子照顾二老”。然而，他在激烈的竞争中落榜了，只好回老家湖北仙桃报考。

    2006年，张志阔最终以全省第二名的成绩通过湖北仙桃市公务员考试，当警察的梦想终于实现。工作后不久，阿爸、阿妈日夜想念张志阔，犹豫再三开口：“阿志，能不能回来看看？”张志阔于是常常买周五晚上的火车票，专程看望二老，周日又匆匆赶回。

    值班、破案、出差……生活和工作忙碌而有序。张志阔买房、娶妻、生女、升迁。不管工作多忙，他年年“回家”，15年来一次也没落下。

    2013年，张志阔第一次带着妻子去见阿爸、阿妈。阿爸特意将张志阔小家庭的照片挂在进门最显眼的位置，阿妈忙着杀鸡宰鹅，烹制了丰盛的晚餐。女儿5岁时，张志阔带她到增城探望二老，女儿一声“爷爷奶奶”，让两位老人乐开了花。

    “多亏了阿志，我们才熬过来。”15年替友尽孝，阿爸、阿妈虽头发渐白，但笑容渐渐多了。

    （《中国青年报》10.25 雷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