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不变

    ■严国庆

    生活中，有时几句很简单的对白，也能嚼出些味道来。

    十一长假，几位中年朋友相见，握手之间，一个说：“你不变。”那语气里满含欣赏。一个说：“怎么会呢，几年不碰面，肯定变了，变老了。”站在一旁、比他们更年长些的另一位朋友插了一句：“他是说你为人不变……”话中有肯定之意。

    大凡上点年纪的，别后再见，说彼此“变”与“不变”，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寒暄。希望变得缓一些、少一点，是特定语境中隐含的心愿。那说的多是因身体变化带来的直觉。此时，耳边的一句“为人不变”，倒是拓展了一种思维方式。

    变与不变，伴随我们每一天。辩证地看，不变是变的另一种存在、表现形态；置于坚守坚持的角度，变中有不变就成其为形态之高级。

    设想一下，“为人不变”是什么样子？放于社会学层面审视，或许是，前行而不忘来路；或许是，丰衣而不忘褴褛；或许是，履新而不忘故交；也或许是，有难而不忘节气……这样的“不变”便称得上高级。

    简简单单四个字，落到具体的人身上，至少应包含两重意义：首先是为人的底色好；其次，时间变了，底色没有褪，还那样熟悉，让人唤起美好。而世界有变局，社会有变局，人生也会有变局，“为人不变”无疑就不太容易了。倘若相逢、相处的人们之间，外貌变了，笑容依旧；衣衫改了，体态仍然亲切；头发染上了银丝，语言情感却不苍白；风霜雨雪经历了，心还是暖……那该是多么让人珍惜的情愫。此中有真意、诚意、善意，因此被赞美和期待。

    想起贝聿铭先生说过一句话：“儿时的记忆中，人们以诚相待，相互尊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为日常生活之首，我觉得这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细品他的语意，我能感觉到，他站立在岁月激荡的风雨中，呼唤和挽留着某种东西。

    （《新民晚报》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