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在似与不似之间

    1984年，画家张桂铭凭《画家齐白石》一举成名。变革之路也由此开启。他与自己为敌，力图从观念、材料、色彩上突破旧的格律规矩，建立起自己的艺术面貌，终成海派名家。今年是张桂铭先生诞辰80周年，其艺术大展正在刘海粟美术馆展出。策展人、张桂铭的学生王国安，在此解读张桂铭的“破框之路”。

    改变“墨”的属性

    笔墨是中国画的灵魂。张桂铭对笔墨的“墨”进行了大胆改良。确切地说，是进行了更换与结合。

    从上世纪80年代的八大山人系列写意人物画开始，他便尝试将进口水粉颜料中的黑色代替传统的墨色。传统墨色相对来说偏暖，而水粉黑则偏冷。由于宣纸的色相偏暖，所以水粉黑与宣纸的对比效果要强于墨与宣纸的对比。水粉黑与宣纸接触后，笔痕稳定，当笔中含水充分时，晕化酣畅，能达到墨色不易实现的笔墨效果。比如在1985年的作品《弹奏》中，传统水墨的晕染效果与水粉黑独特的笔痕相得益彰。在后来的诸多作品中，张桂铭都运用了这种方法，使其笔墨呈现出独一无二的美感。

    在似与不似之间

    张桂铭曾是“新浙派”人物画的佼佼者，新浙派的特点是将经过改造的西式造型基本功与中国画写意笔墨语言相结合。他的《飞燕展翅》《取经图》等早期作品都透露着这种风格。1984年，张桂铭的《画家齐白石》获得第六届全国美展铜奖。

    出人意料的是，此后的张桂铭逐渐放弃了“新浙派”的传统，将原本作为人物画背景的花鸟提升至了画面的主要位置。他不仅一反常态地放弃了人物而专攻花鸟，还对花卉果实的图形进行提炼与变形。

    在1994年的《彩葫》中，张桂铭将自然界中的葫芦整合、变形，使得这幅画看上去和葫芦既有关系，似乎又没什么关系。与之相似的，是1995年的作品《悦动》，荷叶的外形夸张变形，并被赋予了艳丽的色彩，但依然能让人辨识。

    墨不碍色，色不碍墨

    中国画的颜料主要取材于朱砂、石青等矿物质及植物，而西洋水粉颜料主要是化学粉质，两者所呈现的颜色效果截然不同。相较而言，中国画的颜色没有那么丰富，部分色彩的饱和度也不高。为了丰富画面的色彩，张桂铭在水粉黑之外，还使用了颜色丰富的西洋水粉颜料。然而水粉颜料一次性平涂，对于色彩的稳定性、色牢度和饱和度都有不同程度的影响。为此，他采用了传统的工笔重彩的手法，墨不碍色、色不碍墨地进行色彩的层层薄罩。

    创作于2010年的《红牵牛》是一幅形式相当简洁的作品。张桂铭先使用红色的水粉颜料进行平涂，再用中国画的颜料覆盖，反复平涂，直至达到他想要追求的那种简而不薄、精而不拘、具有一定色彩稳定性、色牢度和饱和度的画面效果。

    王国安认为，画面色彩的强力对比，不仅是画面的一个符号形式，更是张桂铭内心世界。“张老师的绘画观念和他所使用的绘画材料，在当时无疑是一种大胆创新，但他的线条和绘画意象依旧是中国的，他让人们看到了中国画的另一种可能性。”

    （《解放日报》9.20 陈俊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