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机,对于中国的航空人而言,是一个充满挑战的梦想。
抗日战争时期,日本空军肆无忌惮地轰炸,我们空军曾用“血肉之躯”阻挡侵略者。曾有人讽刺说:“中国是一只没有翅膀的鹰。”
擦干眼泪,仰望星空,我国的第一代航空飞机设计师们发誓,一定要给雄鹰插上飞翔的翅膀。程不时就是其中的代表。
新中国成立后,百废待兴,21岁的程不时在国家开启航空工业之年加入建设队伍。7年后,由他负责总体设计的中国第一架喷气式飞机歼教1在碧蓝的天空划出一条优美弧线。后来,他从军机战线转向了民用飞机战线。1980年,由他参与设计的我国首架喷气式客机——运10首飞成功。
雄鹰的翅膀愈发强劲、有力。2017年5月5日,国产大飞机C919成功首飞,为大飞机之梦奋斗了47年的程不时,终于圆梦。
翼展35.8米,机身长度38.9米,可载客155人,程不时看着C919推上油门,在跑道加速,轻盈离地,昂首飞上天空,眼里充满泪水,他极力控制颤抖的声音,大声地说:“我们国家多少人为C919的腾飞努力了几十年,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
在程不时看来,在民机制造,或者说整个工业领域,过去曾存在两条岔路:一条是闭关锁国,独自发展;一条是崇洋媚外,抱国外的大腿。而C919走出了一条自主创新与全球合作结合的路。
“有人说,科技创新的金字塔必须从基础开始一步步向上,C919不是中国制造而是中国组装。但我们不可能孤立于世界,全球供应链的时代,关键在于,我们掌握了最主要的东西,就是飞机设计的知识产权,自主设计意味着掌握了飞机型号的主导权。核心技术需要从局部突破,以点带面发展,否则,创新的时间会拉长,成本也显著提高。”程不时说,“历史经验证明,如果期待飞机设计也可以像冰箱、洗衣机那样,靠引进外国整条生产线,一个个环节‘国产化’,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整条生产线的本土化,并取得民族科技的发展,那就错了。往往越是关键的技术,国外越不会给你,即便‘甘当小学生’去求人,也得不到半点怜悯。”
程不时说,父亲给他取名“不时”,是希望他不去赶时髦,老老实实做事,更要勇于创新、开拓。而作为一名飞机设计师“生逢其时”,赶上了中国航空事业发展的好时代,“飞机设计绝不是一个‘热闹’的工作,而是要吃苦,有时很枯燥,要耐得住寂寞。”工作之余,程不时还喜欢巴赫、亨德尔、海顿、莫扎特等人的小提琴奏鸣曲和协奏曲,最常习练的,是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贝多芬是个硬汉,我很喜欢他那种大调风格带男子气的庄重,不怕痛苦,直面艰难险阻。”
“我们今天仍然应该敬佩詹天佑、茅以升、徐舜寿,他们到国外学习先进技术,目的是用来振兴自己的国家民族,并在这项事业中万死不辞。他们在留学过程中,拒绝了国外的各种诱惑;在遇到挫折时,也没有愤而抛弃自己的国家,而是和国家一起共患难,报国之心从未降温。21世纪中国航空产业的振兴,需要一批真正用科学思想武装起来的、充满朝气的、生气勃勃的人才,他们一定会是时代的主流。”关于未来,程不时忍不住再次提醒:“真正的命脉绝不能掌握在别人手中。”
(《文汇报》6.2 赵征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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