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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9年05月25日 星期六

    刘燕平与民歌《兰花花》

    《 文摘报 》( 2019年05月25日   05 版)
    1958年,刘燕平在电影《雪海银山》中饰春兰。

        “青线线的那个蓝线线,蓝格英英的彩,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实地爱死个人……”

     

        这是我婆婆刘燕平19岁时唱响的一首民歌。

     

        那是1951年,全国首届民族民间音乐舞蹈会演在北京举行。正在青海为修筑青藏公路的筑路部队和民工演出的刘燕平,被选定为西北演出团的歌手。在奔赴北京的火车上,她和同行的陈若飞以采风收集的原始资料为基础,编创出这首陕北民歌《兰花花》。

     

        忽然听到《兰花花》

     

        当时的陇海铁路,从西安到北京需要三昼两夜。

     

        与许多来自民间的小曲一样,这首吟咏兰花花的歌儿在口口相传中不断丰富,光是收集到的词就有近百段,而各段之间却无必然联系,全凭歌者兴之所至,信手拈来,唱的就是个情调,或言消遣。经过他们的选择、归纳、整理,又在旋律变化、表现处理上反复琢磨、一遍遍吟唱,一首有故事、有情节的叙事民歌伴着驰行的列车有了新的生命,新的模样。

     

        到了北京,伴奏还没有着落,我婆婆急中生智,请到了延安鲁艺的老熟人——作曲家刘炽。演出当天,刘炽隐身于侧幕,用一根竹笛,伴完全曲。一曲歌罢,掌声如潮。

     

        会演完毕,我婆婆即被选拔参加在东柏林举行的第三届世界青年与学生和平联欢节,并光荣获奖。之后,作为中国青年艺术团的成员,她又在历时一年的东欧八国巡回演出中,把《兰花花》唱到了奥地利维也纳歌剧院,唱到了在捷克举行的布拉格之春音乐节……让东欧听众感受到中国民歌的魅力。一个有趣的反馈是:1953年罗马尼亚部队歌舞团访华演出,带来的唯一中国歌曲,就是《兰花花》!

     

        13岁演黄母,17岁演喜儿

     

        我婆婆是在延安成长起来的艺术家。10岁那年,她父亲——八路军总部和120师高级参议、陕甘宁边区参议员刘杰三,在延安开参议会期间,就托赶牲灵的脚夫,将她从家乡绥德“捎”到延安,投入革命的怀抱。经过延安自然科学院预科班的学习,三年后,她被调到西北文艺工作团,不仅在上演的剧目中担任角色,而且和团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一起行军,参加战地医院的救护与服务。

     

        作家王汶石看了她13岁时在歌剧《白毛女》中扮的那个阴险毒辣、残暴伪善的黄母,大为赏识,赞不绝口。15岁那年,她又成功扮演了剧中善良憨厚的王大婶。到17岁,她开始演喜儿,直至50年代。

     

        在《白毛女》多次复排期间,为了准确把握喜儿躲进深山的心境、感受,她曾经独自跑到附近的小山坡上揣摩思索。突然间,草丛中蹿出条花蛇,把她惊呆了。她将那瞬间掠过的孤独、恐惧感贮存于心,设计出相应的形体表现。她也曾在排练场、院子里滚爬体验,为了使台上的人物更加生动逼真,裤子磨破了好几条。

     

        随着思想、艺术上的成熟,她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她是陕西歌剧团的主演,要出演这个团排演的诸多歌剧中的女一号:《小二黑结婚》中的小芹,《草原之歌》中的侬错加,《蓝花花》中的小兰,《红鹰》中的林华,《红珊瑚》《神泉支队》《江姐》中的珊妹、队长、江姐……她还是听众喜爱的独唱演员。

     

        为了不辜负观众、听众的喜爱,她更加刻苦地学习。从书本里学,向中外艺术家学。她读莎士比亚,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读鲁迅……上世纪50年代末,京剧名家关肃霜到西安演出,她每场都去观摩。侧幕、台口、灯光槽的边上,都是她学艺的好地方,哪怕有几千瓦的灯烤着,她也不顾。还有一年梅兰芳先生在西安登台,而她正卧病在床,她硬是让人搀扶着,去看了那场机会难得的演出。

     

        染红的积雪

     

        我婆婆在舞台上,展现给观众的是闪光的形象、活跃的生命。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6岁就患上淋巴结核,23岁方见痊愈,又与肺结核搏斗了10个春秋。其间,她谨遵医嘱卧床治疗了3个月。

     

        在她艺术生命最旺盛的那段时间,带病练功排练、带病登台,就是她的常态。下场后的乏力、不断的咯血,她都默默承受,不对任何人提起。

     

        一次排练中,她嗓子发紧,只觉一股腥气直往上撞。她急步跑到院子里,一阵剧烈的咳嗽,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将地上的积雪染得一片鲜红。而她却没有声张,略定定神就平静地回去排戏。地上的鲜血,被继续飘落的雪花层层覆盖,没有人察觉。直到天晴雪化,人们才发现,她是在拼着命工作。

     

        为了止血,医生为她实施气腹治疗,用3寸长的气针将氧气灌入其腹腔,以托起隔膜,减弱肺部活动。充了气的腹部像怀了孩子,呼吸、弯腰、转身都受到限制。而她,居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完成排练,按时登台。也许,正是她所扮演的那些勇敢、坚强、勇于牺牲的女英雄,江姐、刘胡兰、向秀丽的精神给了她鼓舞与激励。她藐视病痛,无论是排练还是演出,只要一进入剧情,她就激情充沛活力四射,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一位尚在咯血的病人。

     

        十年浩劫结束后,我婆婆奉调赴京,担负起中央民族乐团的领导重任,操心忙碌于筹划演出。

     

        如今,我的婆婆已是86岁高龄,但她仍然关心时事,热爱学习。她学会了阅读和转发微信,经常用新获得的消息和知识同我们交流。

     

        (《北京青年报》5.21 杏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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