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
年初四一早,醒来后,探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我懵了。早饭后,我是准备回到五六百公里外的城市的!
母亲说,那就再待一天吧,反正你是年初七上班。我说,不行。原本都想好了,早上7点出发,下午2、3点回城,约了朋友一起晚饭。明后天我都有其他安排。在城市的这几年,我已经习惯把事情都提前安排好。
漫天飘雪。我没滋没味地吃着早饭,眼睛一直盯视窗外。父亲说,要不,你还是再待一天吧。其实你多待一天,你妈只会更累,还要给你弄吃的喝的……
午饭后,雪终于停了。我发动了车,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前行了。父亲母亲站在门口,母亲说,开慢一点,到了后一定打个电话回来。我说,好。车子迫不及待地出了院门。
下过雪的路,还结了冰,比起往日,车子难开许多。晚上和朋友的饭局我已经延后了,预估到达城市的时间,该要到午夜后了。
母亲的第一个电话是下午5点打来的,我还在缓慢行进的高速路上,大概走了200公里。母亲说,到哪了?注意安全。我说,好。第二、第三个电话,分别是在晚上8点和10点打来的。那两个时间段,我都被严严实实地堵在高速公路上……
往常的这两个时间,母亲一定是睡了。晚上12点,母亲的电话又来了。我说,妈,我刚到呢,正准备洗洗睡了,你也赶紧睡吧。当然,我还在高速上,车子以30迈的速度缓慢前行,离城市还有一百多公里。谁知道,凌晨2点、3点,母亲又打来电话……
我没有接——我已经告诉母亲睡了,怎么可能接电话呢?我是在凌晨快4点时才到达城市的,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12点,我看到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有母亲打来的9个未接来电,凌晨4点、5点、6点……直到刚刚的12点。几乎是一小时一个。我愣住了,这是怎么了?赶紧回拨电话。
是母亲接的,听到我的声音,她号啕大哭。然后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没到,偏偏说到了,你妈一听就知道你在撒谎。可后来你怎么连电话也不接了,你妈一晚上都没睡,都快急死了……
(《解放日报》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