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美国时间2月24日晚，在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中，电影《绿皮书》获得了最佳男配角、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影片等三大重量级奖项。
《绿皮书》选择真人事件改编。意裔美国人托尼·利普是一个粗鲁的白人，急需一份工作维持生计，朋友建议他去参加一位音乐博士为了寻找司机而举办的面试。当他到达豪华公寓后，发现这位博士是个名叫唐·雪利的黑人古典乐钢琴家，钢琴家需要一个司机，负责在他举办南方巡演时的接送工作。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种族隔离严重的美国南部地区，他们很容易身陷麻烦。由此，雪利在出发前专程将一本《绿皮书》交给了托尼，希望在这部指南与托尼的护航下，使他的南方巡演顺利完成。
《绿皮书》的全称为《黑人驾驶者绿皮书》，出版于1962年。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种族歧视现象相当严重。为了黑人的出行安全，非洲裔美国邮政员维克多·雨果·格林便编写了这么一本书。上面详细记录了各城市允许黑人出入的旅店、餐厅等。影片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开始了。可想而知，这趟旅程绝非坦途。
名声显赫、西装革履的雪利竟然不被允许住进高级酒店，只能住在简陋不堪的有色人种旅馆；在高级餐厅演出完却被拒绝进入餐厅就餐，也不能使用餐厅的洗手间，只能去屋外临时搭建的厕所解决问题；买衣服不能进试衣间，除非先付钱买下，甚至因为肤色问题，夜间不被允许出现在一些街道，违反了还得被抓进警局。
在他们去往北卡罗来纳州的路上车突然抛锚了。在路边的田野上，穿着粗服麻布劳作的黑人农民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满脸疑惑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场景。原本应该是与他们有相同境遇的黑人唐，却西装革履，享受着白人的服务，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上流社会里。田野里的那些黑人农民的眼神里真实的疑惑，如针一般扎着他的心，也给观众的心里重重一击……
白人司机托尼载着黑人音乐钢琴家唐·雪利一路向南，影片被音乐环绕着，可以说是一场听觉盛宴。
电影中的音乐主要分为三种：一种是唐·雪利在剧院、音乐厅演奏的古典音乐；一种是托尼一直往南方开时收音机里播放的流行音乐；还有一种是原生黑人音乐，即兴演奏的自由爵士。这三种音乐的听众在影片中也区分开来，分别是：白人权贵、白人中下层民众、南方黑人劳动者。
影片中，音乐是一种象征资本，用来区隔身份。比如，美国黑奴可能不会认同雪利演奏的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不是因为黑奴没有欣赏古典乐的天赋，而是第九交响曲（《自新大陆》）里描述的北美新世界宏大光明、充满希望，而美国对被贩卖的黑人而言，形同监狱，自然无法认同。
影片中司机托尼听的歌是标准的流行音乐，而且歌手大多数都是黑人。他不无批评地对雪利说：“我比你更了解你的同胞。”电影借此表达白人中下层对黑人文化的认同，似乎超越了白人与黑人的种族隔阂，但却隐瞒了发生在流行乐源头的殖民和剥削。流行乐（摇滚乐）的源头，是黑人劳动者的集体音乐。从20世纪30年代起，白人音乐公司开始将黑人文化占为私有，却不付版税给黑人，这种剥削一直持续到五六十年代。婴儿潮带来的年轻人群体和录音技术发展让流行音乐市场得以成型，从黑人音乐中脱胎的摇滚乐和流行乐风靡美国社会。流行乐在电影中成为一种太平的粉饰。
《绿皮书》中让我最动容的一幕，是在黑人劳动者的小酒馆里，雪利和黑人乐手合奏了原汁原味的爵士乐。而他也在演奏完后，露出了真诚、快乐的笑容。此刻，音乐的符号属性被摧毁了，作为劳动者的黑人、被歧视的黑人、以艺术为乐的黑人在即兴演奏中得到联合，爵士乐也不像流行乐中标准化的身份消费，而是回归原本的属性。
（《世界博览》2019年第6期 早杞）
缩小
全文复制
上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