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其实是暖意

    ■高明昌

    春天，在阳光里生长，却在空气里弥漫。

    到了老家，脱外衣烧饭，母亲慌张地对我说“春要捂的，春要捂的”，原来叫我别急着少穿衣服。母亲一再嘱咐我，现在的日子，羊绒衫还得穿，长大衣还得披，手套还得戴，围巾还得围，母亲的教诲里包含着爱意，必须听。

    别人呢？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少女们早已换上了鲜艳的裙装，踢踏踢踏的走路声音告诉我，春天走路就是这个样子。母亲看见了，向我嘀咕，还有倒春寒呢，春寒也是冷的！

    春寒一定比冬寒暖，只是人松了骨头，意念上放松了警惕。记得前段时间中饭后回老家，门锁着，知道母亲去了老年活动室，母亲从不玩麻将，为何要去？母亲说，那里暖，有空调。我有一次去找她，发现那里的空调比家里的温度要调得低，但有五六桌玩牌的人，还有不少看牌的人。母亲笑着说，这里人多，话多，走动多，看见好牌激动也多，所以都是暖意。

    近几天，母亲去得最多的地方是菜园。春天的菜园清爽、干脆，红萝卜半只露在泥地上面了，青菜开始长个子了，焦黄的蓬蒿菜，窄窄的茎上重新冒出了嫩叶，伏地的蚕豆秧挺起了腰板，卷心菜的圆盘开始上粗下细，白菜开始长粗自己的根，芹菜的茎叶由青泛绿，鸡毛菜的叶子有了虫子的咬痕。最有趣的是，平坦的土地有时会“吱”的一声，冒出一个小水泡，土地已经苏醒，准备好让人来翻泥刨地。

    天气真的变暖了，打开车窗，暖风轻轻吹。春天的暖是在空气里的，空气无处不在，暖就到处都是。

    （《新民晚报》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