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3月,我从北京航空学院毕业,分配到国防部第五研究院第701所从事尖端技术研制工作。1962年9月,爱人吴桂凤从南开大学毕业,分配到总参一个单位工作。
1963年11月,桂凤到中国作协报到,分到东总布胡同5号院一间平房,三个月之后,桂凤被任命为中国作协党组机要秘书,兼党组书记刘白羽同志的秘书,我们搬到东总布胡同60号。
这是一座老四合院,我们住的也是一间平房,转眼到了1973年,向东(我们的儿子)上小学了,给我们增加了一间西房,大约有10平方米。我们把两间房打通,一住就是20年。
亲戚朋友的“中转站”
以前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我们家里,能听到北京火车站的钟声,走过去也就15分钟,乘火车十分方便。很多亲戚朋友来往北京,就把我们家当成“中转站”。
我的同事少说也有二十几位在我家歇过脚。张荣华的老家在辽宁阜新,有一次他接爱人谢玉琴和三个孩子随军,当时我出差了,家里只有桂凤一个人,她就请邻居帮忙,组成“自行车队”,送他们一家人上火车。
杨道明的老家在昆明,他回家探亲或家属来京,火车的开车时间和到站时间都是凌晨或半夜。一家三代老少五口,常在我们家歇脚。
中学同学任继存、陈淑敏夫妇在武汉地质大学工作,老家在天津,他们每次携家带口回津探亲,来往总要在北京转车,都住在我们家。前几年在天津,当着任继存的女儿小梅的面,说起她几个月大的时候在我们家尿床的故事,她脸红了,现如今人家已经是奶奶啦!
“文革”初期,我请张副院长、李副政委、工程部王部长一同回京开会。我们半夜三更到达北京火车站,出站后才发现,没派车来接我们。当时找不到出租车,公共汽车早已下班,火车站距离单位35公里,怎么回去呢?冻得大家直哆嗦。我建议到我家里休息,等待天亮。
事情也正凑巧,桂凤出差了,家里没人,我点火,生炉子,烧开水,沏茶。茶过三巡,炉火旺了,大家才暖和过来。在我那“一间屋子半间炕”的窄小房间里,我问:“哪位想睡觉?”林院长说:“算了,让张副院长好好睡觉,咱们打扑克吧!”我们四人打了半宿扑克,过了个不眠之夜,还挺高兴。
四合院里的忘年交
我们称呼四合院的三位领导,从来不叫官衔,而是称为同志。白羽同志生于1916年,与我父亲同岁,文井同志大1岁,光年同志大3岁,都是我们的父辈,我们俩与三位领导是忘年交。
白羽同志家里有六口人,他爱人汪琦、老母亲,还有二儿一女。孩子们跟桂凤特别熟,女儿丹丹学校开家长会,都是桂凤代劳。白羽同志的母亲跟桂凤的母亲很投缘,整天凑在一起聊天。
光年同志平时很严肃,住东总布胡同时我们很少说话,路上碰见就点头问好。可是,他访日归来,自己捧着一个穿和服的美女玩偶送到我们家。他爱人黄叶绿是广东新会人,乡亲每次捎来香蕉,她都会送一大把给我们分享。
光年同志从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岗位离休后,单位要给他配个秘书,他说:“用不着专职秘书了,让吴桂凤做个兼职秘书就行啦。”
对待光年同志也和白羽同志一样,我们从来没有疏远过。逢年过节,我们必定到老人家串门。他生病,我们必定到医院看望。光年同志85岁生日,我们还在五星级酒店设宴为他祝寿。这正是:
春风化雨四合院,斗转星移二十年,人间温暖道不尽,朋友好处记心间。
(《北京青年报》2.24 赵秉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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