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忽视的中间地带

    人类的社会活动，一块属于本能，如吃、喝、拉、撒、睡，一块属于理性的行为，还有一块中间地带容易被我们所忽视，如道德传统，如宗教，如一些规则，如市场经济秩序……它们既非本能也非理性。

    无商业的地方亦无道德——这句话出自一位经济学诺贝尔奖获得者之口。把商业和道德联系起来，过去是相反——“商人无德”。考古发现，人类的商业活动远在国家出现之前。再之前呢？生活中总有别人手中有而自己手中无的时刻，怎么办？抢！这是唯一的办法。丛林法则。

    从抢，到交换，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巨大的飞跃，是一种质的改变，几乎可以说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开始于交易。只有人才能交易。从这个意义上说，是交易确立了人。由于交易，道德便产生了，你交换给我的东西你不能再抢夺回去，这就是最初的诚信。这就是最朴素的道德。

    如果没有这个道德传统就没有市场秩序。市场经济秩序就是从最初的交换建立起来的。它既非一种本能也非一种理性。我们中国曾经进行过取消一切交易的试验，全国都实行供给制，取消了商店，连农村的集市也取消了，但不长时间又恢复了。行不通。有些东西是约定俗成，找不出发明者和创造者，不是理性思考的产物。

    “破四旧”中破除了的东西在今天差不多都已经恢复。如被当作封建迷信取消的葬礼，被当作封建残余势力的家族谱系，甚至春节都禁止休息，叫作“过革命化的春节”，如今都被重新拾了起来。如果你认真地参加过几次农村的葬礼，你就会感到震惊，这种祭祀仪式在原始部落时就已经存在，看似绝非不可或缺，却存在了这么久。这就是处于本能和理性之间的中间地带的顽强生命力。

    在这块本能与理性之间的地带，当然也不可避免地要产生一些丑陋的习俗，最典型的莫过于中国女人的缠小脚。大约这种陋习延续了一千年吧，最终还是被纠正了。

    （《今晚报》1.16 孙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