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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9年01月08日 星期二

    卡夫卡与中国当代诗歌

    《 文摘报 》( 2019年01月08日   06 版)

        作为一位主要生活在布拉格、用德语写作的犹太作家,弗兰兹·卡夫卡(1883-1924)深受中国古代文化的影响,他也反过来参与着中国当代文化的生成与建构。在文学领域,卡夫卡及其作品不仅对中国当代作家(如宗璞、残雪、莫言、余华、格非、阎连科等)有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对中国当代诗人也产生了不容忽视的指引作用。

        卡夫卡保存下来的诗歌勉强只有18首,散见于他的书信、日记和笔记本中,多属“箴言诗”,短小、深刻而隽永。但正是这些诗作和其他作品一起构成了卡夫卡文学世界的全景,表明他在小说、诗歌、散文、戏剧(《墓园看守人》)四个领域内皆有所尝试。

        早在1897年11月20日,14岁的卡夫卡就在挚友胡戈·贝格曼的剪贴簿中写下两行诗:

        Es gibt ein Kommen and ein Gehn,

        Ein Scheiden and oft-kein Wiedersehn.

        来了,走了,

        一旦离别——往往不能再相聚。

        这大概是卡夫卡最早的文学创作。美国著名作家、卡夫卡传记作者恩斯特·帕维尔认为:“这首诗刻上了典型的‘卡夫卡式’的记号,预示了卡夫卡同贝格曼若即若离的友谊。”(《理性的梦魇:卡夫卡传》)的确,这首诗只有短短的两句,诗中略带悲观情绪,体现出青年卡夫卡的敏感特质。在卡夫卡的精神世界中,“孤独”似乎从未缺席,正如诗中所表现的那样,“来”与“聚”只是暂时的,“去”与“别”才是永恒的。结合卡夫卡日后的情感经历,我们亦可将之看作是卡夫卡对友情关系与爱情关系乃至人生境遇的“预言式书写”。而在中国当代诗坛中,大概只有海子可称得上是“预言家诗人”。1986年6月16日,海子写下一首给卡夫卡的诗:

        给卡夫卡

        囚徒核桃的双脚

        在冬天放火的囚徒/无疑非常需要温暖/这是亲如母亲的火光/当他被身后的几十根玉米砸倒/在地,这无疑又是/富农的田地

        当他想到天空/无疑还是被太阳烧得一干二净/这太阳低下头来,这脚镣明亮/无疑还是自己的双脚,如同核桃/埋在故乡的钢铁里/工程师的钢铁里

        卡夫卡与海子,一个写小说,一个写诗,都是极为童真的人,他们的作品都具有强烈的梦幻性色彩。与此同时,他们又都非常敏感,热衷于探讨和描写死亡,最终都过早地离开了世界。在自杀的问题上,人们通常会认为海子或许比卡夫卡勇敢些,但是,按照卡夫卡对“自杀”的理解,“延续,献身于生活……才是冒风险的勇敢行为”。因此,卡夫卡不仅通过诗歌来体现人之孤独的宿命,也通过诗歌来抒写他的“自杀执念”。

        除了海子,中国当代诗人中应属张枣在精神上最接近卡夫卡了。张枣的《卡夫卡致菲丽丝》是中国当代诗歌中与卡夫卡相关的重要诗作。该诗为十四行组诗,共九首(此处仅摘出第一首):

        我叫卡夫卡,如果您记得/我们是在M.B.家相遇的。/当您正在灯下浏览相册,/一股异香袭进了我心底。

        我奇怪的肺朝向您的手,/像孔雀开屏,乞求着赞美。/您的影在钢琴架上颤抖,/朝向您的夜,我奇怪的肺。

        像圣人一刻都离不开神,/我时刻惦着我的孔雀肺。/我替它打开血腥的笼子,/去啊,我说,去贴紧那颗心:/“我可否将您比作红玫瑰?”/屋里浮满枝叶,屏息注视。

        从诗中不难看出,诗人张枣十分熟悉卡夫卡的生平经历及作品。该诗初看上去像是一首爱情诗,描绘卡夫卡与菲丽丝·鲍威尔初遇时的情形。但张枣后来解释道:“《卡夫卡致菲丽丝》,它与死者卡夫卡没太多实事上的关联,而是与我一直佩服的诗人批评家钟鸣有关,那是我在1989年6月6日十分复杂的心情下通过面具向钟鸣发出的,发出寻找知音的信号。”钟鸣之于张枣,犹如马克斯·布罗德之于卡夫卡,诗人通过写信的口吻作诗,来实现对“知音”的“寻找”,完成与“知音”的“对话”。

        卡夫卡曾对古斯塔夫·雅诺施讲过文学与诗人的不同之处,他认为:“文学力图给事情蒙上一层舒适的、令人高兴的光,而诗人却被迫把事情提高到真实、纯洁、永恒的领域。文学寻找舒适安逸,而诗人却是寻求幸福的人,这与舒适相去十万八千里。”看来,卡夫卡十分肯定诗人在揭示事物真实与本质方面的能力。严格来讲,卡夫卡或许并非一位诗人,但从广义层面上来看,卡夫卡不啻为20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因为他在精神与灵魂上与所有堪称伟大的诗人是相近相通的,这也正是无数诗人对卡夫卡推崇备至的重要原因。

        (《中华读书报》2019.1.2 王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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