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礼物

    ■韩浩月

    前些天,看到高晓松的一篇采访,标题是《49岁高晓松:此刻,我最想睡一个晴朗的觉》。

    我觉得高晓松送给了自己一个礼物,这个礼物的名字叫“轻”。不是减肥去油腻之后身体的“轻”,而是灵魂与生活真正实现吻合之后,舍弃内忧外患回归纯真的心灵之“轻”。

    高晓松的朋友老狼,前段时间在微博上很活跃,这个被年轻人遗忘了的歌手,和一帮朋友在一间简陋的饭馆里吃饭,兴之所至,朋友们弹奏起了乐器,老狼手持手机拍摄并演唱了一首他的老歌《美人》……那种动心,年轻人会有吗?曾经年轻的70后会懂。

    老狼和他的朋友们,在餐馆里玩音乐,像一群孩子一样,没有媒体偷拍,没有粉丝尖叫,视频发到微博上,甚至也没有多少转载……流量时代的一切浮躁与虚假,都与他无关,老狼也把那份名字叫“轻”的礼物送给了自己。

    说到礼物,今年我得到一位朋友的评价,“没想到你还挺会给人选择礼物的”。送礼物有什么难的?不要在礼物上动太多脑筋,也许送出的任意东西都算是最理想的礼物。

    给朋友中的老男人也送了几次礼物,一份是一个宝丽来相机——就是女孩子们喜欢的那种一次成像相机,只不过颜色选了黑色而不是粉色,朋友很喜欢,和他的女儿拍了很多卖萌的照片。

    一份是“大礼”,一个来自日本的沉重的工艺铁壶,日常可以烧水喝的那种,据说烧出的水可以比普通电水壶高出两摄氏度,适合煮泡普洱茶,朋友说这个好,可以把家里的电热水壶扔了。

    一份是一束生日鲜花。男人之间不能送鲜花吗,完全可以,看到收花的老大哥开心地拉着人拍照,我知道把车临时停到路边花五分钟包出来的花束,是适合给老男人们的礼物,它表达的是一种深厚的友情。

    也是在今年,才真正学会了对别人好,也对自己好。对别人的好,不再说了,对自己的好,很简单,就是每天工作两到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看书,看电影,散步,接孩子,盯路边的一草一木发呆,拿手机拍公园小路上慢慢爬行的毛毛虫……我比高晓松更早几年实现了无所事事的生活方式。

    2018年我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是重新开始写诗。这是一门扔下了20多年的手艺,中间想拾没有拾起来,可能就是因为时间充足了的缘故,诗悄悄回到了心里,通过键盘流淌到了屏幕上。

    写诗改变了我,或者说纠正了我。诗会让一个人变得开朗、开放、流动起来,变得愿意接触人,接触社会,变得包容,更爱微笑……

    前几天,在香港机场旁边酒店附近的荒地散步时,看到有段一米多高的栅栏,忍不住助跑几下一跃而过,同行的朋友看呆了,说了句“你居然还能够身轻如燕”……是的,我一直没觉得自己老过、中年过、沉沦过,或许沉重过,但现在我不要那沉重,我要轻。

    我和身边的朋友们,今年最大的收获是回到文学中去,写自己愿意写的文字,并把这当作光,来照亮自己。

    （《新华每日电讯》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