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班克斯

    涂鸦的英文单词是Graffito，起源于希腊文，意思是书写。中文“涂鸦”二字与英文发音无关，而是出自唐朝人卢仝的一首诗：“不知四体正困惫，泥人啼哭声呀呀。忽来案上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诗中的涂鸦是指小儿乱画。西方涂鸦最早就是年轻人乱写乱画，后来却被推进艺术殿堂，甚至走进大型拍卖会。

    2018年10月的一场伦敦苏富比拍卖会上，涂鸦艺术家班克斯的作品《女孩与气球》，以104.5万英镑压轴成交。谁也没想到，锤声落下全场欢呼的同时，画框里预先安装的碎纸机启动了，涂鸦的下半部分瞬间被切割成纸条，另一半卡在画框底部，画面只剩一个红气球飘在半空，随后证实碎纸机是班克斯本人的杰作。评论家们说，这是他在嘲笑和反抗资本市场对涂鸦艺术的侵袭。班克斯做出这种事其实一点也不意外，他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神秘人物。

    1974年班克斯出生时，轰轰烈烈的涂鸦运动早已过去，他的面前是一座涂鸦艺术的大山，但班克斯的成名却是一瞬间的事。2009年12月25日圣诞节，伦敦人在清晨醒来，发现伦敦北部卡姆登的一面墙上，25年前出自涂鸦大师Robbo的一幅涂鸦被人篡改——一个纸膜涂鸦的油漆匠，正拿着刷子把原本的涂鸦刷去。班克斯的行为无疑是挑衅前辈，为自己争一个江湖地位。Robbo的回应很迅速，第三天，油漆匠的刷子下面没有了原本五颜六色的传统涂鸦，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单词：KING ROBBO（国王罗伯）。Robbo去世后，班克斯曾向这位前辈致敬。

    班克斯是很多英国孩子的偶像。他的涂鸦常蕴含着令人想象不到的创意和幽默，例如列宁穿上轮滑鞋、《拾穗者》画中的女士坐下抽根烟、两个相拥而吻的男警察、从奥运五环中拆下一环奔跑的少年、全裸趴在窗外躲避被捉奸的男子……其中也不乏反战和政治题材：一群高举“不欢迎移民”的鸽子、对小女孩搜身的警察、坐满下议院的大猩猩们。在他的世界里，涂鸦是对传统艺术的反叛，所以才会一天之内溜进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都市艺术博物馆、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和布鲁克林博物馆，把自己作品挂在名画身旁，几天时间内都没人发觉。班克斯愿意与国际上的涂鸦艺术家合作绘制反战作品，却把财大气粗的广告商拒之门外，因为与后者合作违反了“一个涂鸦者的基本原则”。

    班克斯拒绝过不少媒体、艺术商，至今媒体上可用的班克斯照片就是一张头上套着牛皮纸袋、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的“打码”照。

    （《国家人文历史》2018年第23期 周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