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轻一本书

    ■邓跃东

    喜欢读书，写点文字，偶尔拿去发表或出版。

    平时有空就到处淘书，垒满几壁还要去搜书，人被书束缚了，苦不堪言。要是哪本书被人借走，总是心心念念，拐弯抹角催着人家归还。

    读书本是轻松和愉快的事情，却使心累得不行，这背离了读书的本义！有一次，下决心卖掉一批旧书，收书人说书上最好不要盖章，他可以当七成新的书卖出，但盖了章的卖不起价。我觉得很有道理，抓紧读了一批。发现好多书其实不重要。为什么？只有读，才会知道一本书的分量，也清楚了哪些完全不必买。

    书是用来读的，只有读才会感受到难以言说的妙趣和轻松。我很感谢这个收书人的及时出现，加快了我读书的新陈代谢。要是他没有出现，我那些书什么时候才舍得丢开。归根结底，我还是太倚重那些藏书了，觉得职业和修养离不开书的引导。我把书看得太重，书把我俘虏了。

    如何看轻一本书？早年读过贾平凹先生的散文《读书示小妹十八生日书》，他说：“任何一个大家，你只能继承，不能重复，你要读他的作品时，就将他拉到你的脚下来读。这不是狂妄，这正是知其长，知其短，师精神而弃皮毛啊。虚无主义可笑，但全然跪倒来读，他可以使你得益，也可能使你受损，永远在他的屁股后了。”

    贾平凹以自身体验，讲解读书真谛。可是那时我没读懂，怎么能把书拉到脚下来呢？后来明白，没那个经历、没那个积累，你是没有力量把书拉到脚下来的，本本书都是唬人的圣经。

    过去总一个劲地为书里的内容动情不已，不知不觉中，自己跟着书飘远了，读得越多，越忘记了自己。现在，要是哪一句话、哪一个观点，有了不同的感觉，甚至会想，我也来写一遍。

    读书应该这样，阅卷越多，越要有傲骨，敢于轻视万物；如果力量不够，就糊涂一点，从容一些，不为一卷所累。

    （《羊城晚报》 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