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画“炸弹雨”的小男孩

    妈妈说：孩子有“暴力倾向”？

    我是小明的妈妈，下午接到孩子班主任老师的电话，说小明又在学校里打同学了。

    其实，小明很招人喜欢，他活泼可爱，非常有创意，画画、手工都是他擅长且喜欢做的事，但就是爱和同学打架，只要一言不合他就会动手。老师对此也颇为无奈。

    我很忧心，难道我儿子小小年纪就有“暴力倾向”了不成？

    咨询师说：不愿说话也可以

    一进咨询室，小明就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枕头乱扔乱砸，喊着“打死你！打死你！”自己玩了起来。关于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小明不愿多说一句，于是我安静地陪着他。

    我请小明为我作一张画，他高兴地答应了。他先是用手掌把各色颜料拍满了纸张，然后将颜料越调越深，进而将整张纸都涂成了黑色。随后，小明又画了一个充满战乱的世界，他指着画面对我说：“老师，你看，这么多战斗机在下炸弹雨，这是两个国家在对打。”画完，他满足地大笑了起来。

    有时候，小朋友不愿意开口，但性急的家长总会催促孩子说话，并给孩子贴上“内向”“嘴笨”等标签。家长经常会觉得这样的孩子“不乖”，失控的状态是孩子的错，所以一味地想办法“管”住孩子，去“教”孩子，最后反而适得其反，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其实，孩子不愿说话也是可以的。充足的运动互动、语言和故事的交流、游戏和绘画的陪伴，都可以帮孩子舒解内心躁乱不安的情绪。

    小明说：讨厌爸爸妈妈一直吵架

    我是小明，今年8岁。

    我爸爸就是个坏蛋，平时一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每次回来就大吵大闹的。妈妈说，我爸看不得家里乱，要是觉得乱了他就会骂我妈。我爸对我更是凶，听说我成绩不好，还总是被老师投诉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他就会很生气，经常什么也不说就开始打我。我妈妈每次看到我被爸爸揍得很可怜，她就会和我爸吵。

    但是，我觉得我妈妈也有病，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她三天两头地骂我不听话，爸爸回来了，她偶尔也会向他告我的状。家里总是这样，吵来吵去，打来打去。

    在学校里，我有时会过得有点不开心，不过仅限于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如果有同学欺负我，我肯定要欺负回来，不能吃亏。

    咨询师说：画作里的炸弹雨

    小明终于开始愿意跟我对话了，我发现，在小明的故事里，似乎总是出现责骂、殴打、欺负与被欺负、防守与被防守的情节。

    在之后的几次咨询过程中，小明仍旧每次都画了有关“炸弹雨”的画。他的画中充满了奇思妙想，然而总是在快完成时被他用深色覆盖，最终呈现的画作多是一团凌乱阴郁的涂鸦。

    小明讲述的故事、画作中的“炸弹雨”以及平时的人际交往，都呈现出明显的焦虑、易怒、敏感的状态，其实这是由于他的安全感、自信心偏低，自我意识发展经常受挫、被打压，致使情感的表达出口被压抑，从而导致内心世界呈现出失衡混乱的状态。

    家里爆发争吵的感觉，可不正像小明画中的战斗场景么？在小明的家里，家庭成员的交流方式总是暴力的，因此在学校，他和同学之间的交往也会用打闹进行，小明的高攻击性是因为他不习惯用爱的方式去交流，父母的争吵与对他的暴力体罚为他提供了一个模仿原型，变相地在暗示孩子：当别人使你不满意时，应该这样对待他。

    爸爸说：只是生气他们不省心

    我是小明的爸爸，我知道我经常出差，对妻子和儿子的关心不够多，脾气又火爆，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们不够省心。我工作已经很忙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妻子天天不是数落孩子就是数落我。

    我是一个对生活品质有追求的人，所以回到家看到家里乱乱的就会不开心。以前我觉得妻子个性爽朗、做事利落，但她发起脾气来，那份爽朗就变成了尖刻。她会抱怨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在管，抱怨自己总是被老师叫到学校去处理小明闯的祸。再接下来，就变成了对我的“声讨”。

    我觉得和她沟通得不太顺畅时，也只能逃避，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横在心中的一根刺。

    咨询师说：从“我”开始改变

    孩子的问题背后，往往是家庭问题的折射。在小明的家庭中，爸爸和妈妈之间的合作不佳，父亲给予妻子、孩子的负面体验大于正面体验，家庭成员之间彼此收到的爱和支持都严重不足，每个人都在期待他人改变。如果我们希望他人做出改变，只有从自身做起。

    要想让小明的世界恢复平静，只能从家庭关系中的核心——夫妻关系开始修复。

    首先，家长要学会安抚自己的情绪。对于小明的妈妈来说，负面情绪放在心里很难受，需要将它快快投掷出去。这时，不是扔给老公就是扔给孩子。小明妈妈需要学会独自和自己的情绪在一起，通过各种方式，比如哭一会儿、一个人发会儿呆、写成文字、逛逛街、请自己吃顿好吃的、和好友去唱歌或去小区快步走一圈等等，把不好的情绪宣泄出去，而不是传递给他人。

    其次，要学会把伴侣变成自己的“队友”。过去，小明的妈妈采取的做法是向老公告孩子的状、数落丈夫的不合作，但收效甚微。其实，她在沟通中的许多表达是可以改进的。当她柔软下来时，传递给家人的也会是一份柔软的爱，才能温暖家中的其他人，让家里的爱开始正向循环。

    尾声

    当小明的全家人都围绕着同一个目标——“如何让自己和家中的每一个人都过得更开心，彼此也能更好地相处”而努力时，家中爱的正向循环便开始了。

    最后一次咨询时，小明又创作了一张画：太阳在天空中温暖地照耀着大地，一棵大树在微风中舒展着枝叶，家人手拉着手在门前的公园里玩。我问他，下“炸弹雨”的那个城市后来怎么样了？他告诉我，那个城市已经不需要打仗了，原来的士兵和飞机马上要组团去外太空探险了！

    （《北京晚报》9.14 周沐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