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惠伟
丝绸作为一座博大精深的宝库,为华夏文化带来了取之不尽的创作灵感,无论是文学、艺术,还是礼仪,几乎处处可以看到丝绸生产及其科学技术的渗透。
丝绸与文学
在文学巨著《红楼梦》中,曹雪芹描写了大量的丝织品,以王熙凤的第一次出场为例:“她的打扮亦与众姑娘不同,头上戴着金系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珮;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罩翡翠撒花洋绉裙。”
短短几句,就提到宫绦、洋缎、缂丝、洋绉等织物,其他如锁子锦、妆花缎、蝉翼纱、轻烟罗、茧绸、羽纱、弹墨、西洋布、雀金呢、哆罗呢、氆氇、倭缎等,不胜枚举,使得《红楼梦》一书亦成为研究当时丝绸品种和丝绸织造的重要素材。
丝绸与艺术
历史上描绘丝绸生产最有名的画作非《耕织图》莫属。《耕织图》是南宋绍兴年间画家楼俦所作。楼俦在任于潜令时,绘制《耕织图》45幅,包括耕图21幅、织图24幅。画成之后,进献宋高宗,深得高宗赞赏,并获吴皇后题词。
现存宋元时期的楼俦版本有吴皇后题注本、梁楷本、程棨本等。其中吴皇后题注本中,有浴蚕、切叶、暖种、拂乌儿、摘叶、体喂、一眠、二眠、三眠、暖蚕、大眠、忙采叶、眠起喂大叶、拾巧上山、簇、装山、熁茧、下茧、蚕蛾出种等画面,并绘有最早的脚踏缫丝车和提花绫机,生动而详尽。此后,接连不断地出现了许多《耕织图》,形成了中国绘画史、科技史、农业史、艺术史中一个独特的现象,成就了中国文化遗产的一大瑰宝。《耕织图》历经近千年,流传世界各地。天子三推,皇后亲蚕,男耕女织,这是中国古代最美丽的小农经济图景。
丝绸与礼仪
丝绸在产生之初,就与宗教礼仪密切相关。因为是贵重珍稀的物品,最初是与祭祀、生死观念相联系,作为丧服、祭服及祭品。很多蚕蛹的玉雕出现在当时规格比较高的墓葬里,这些墓葬的主人要么是部落首领,要么就是像巫师一样专门“通天”的人,反映了先民们对死后世界的想象与期望。
通过观察蚕化为蛹,再由蛹化蛾飞升的转化过程,先民们从中推想自然变化的历程,以为这是从生到死,再由死转化飞升的途径。而蚕丝被理解为包裹死去蚕蛹的神奇衣裳,有还魂回生的神力,可以让僵死的蚕蛹化为飞蛾。因此,如果想要死后灵魂到达天国,就必须像蚕一样破茧而出。于是人们在死后,用丝织物把身体包裹起来,形成一个用丝质材料做成的人工“茧子”,以求灵魂“升天”。
丝绸礼仪制度的高端表现就是“天子”的服饰——龙袍,以及表明官员品级高低的补服。作为万民景仰的天子,龙纹和带有特定内涵的“十二章纹”成为皇帝服饰的专用图案。至于文武百官的补服,即前胸后背各缀有一块方形补子的官服,上面的图案要么是禽鸟,要么是猛兽。可以说,龙袍和补服成为了“分贵贱、别等威”的工具,很好地阐释了丝绸在“礼仪之邦”所起的作用。
(《丝路之绸》山东画报出版社2018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