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则变，变则通

    纵观中国几大商帮，晋商“成也官，败也官”，徽商“盛于儒，衰于儒”，浙商则源于一个“穷”字。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作为“新浙商”的代表，银泰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沈国军为人低调。他曾在微博上说：“为人谦卑很重要，谦卑反而可得自信，虎要上扑时头必须下压贴地面，这样跳得更高。”

    童年，山穷水尽

    沈国军1962年出生在宁波奉化一个名叫栖凤村的贫困小渔村。他是家中长子，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14岁那年，家里唯一能挣工分的父亲不幸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家庭重担从此落在了母亲肩上。她与别人在村口合开了个早餐摊子，每天两三点就起床。沈国军记得那几年的大年三十，别人家都忙着过年，他们一家人却在海边捡苔菜。

    “苔菜在冬天属于时令海产，大多生长在潮头冰（中潮带的潮水退去后结的冰）下面的石沼中。因为天冷大家不愿意去捡，所以越到过年卖价越高。记得母亲除夕那天带着我和弟弟到海滩边，3个人都光着脚，在潮头冰下捡苔菜。”有个细节沈国军记得特别清楚：“等我们回家把粘在腿上的滩泥洗掉后，才发现腿上全是一道道被石头和冰划破的口子在流血，但腿已经冻麻了，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父亲去世后第六年，沈国军的母亲积劳成疾患了胃癌，一年后去世了。失去双亲后，家里已是水尽山穷。日子难到极点，唯一的出路就是改变。

    创业，穷则变

    1997年，已经在当地银行身居高管职位的沈国军毅然选择下海创业。带着八九百元的离职工资，沈国军又向朋友借了20万元，在北京首都大酒店租了一个夹层，成立了中国银泰投资有限公司。当时一共4名员工：沈国军任董事长兼总裁，外加一个秘书、一个业务助理和一个司机。就在银泰成立的第二年，亚洲金融危机全面爆发，经济一片惨淡。沈国军却看准时机，以低价将后来称之为杭州武林银泰的三栋商业楼收入囊中。

    说起杭州武林银泰项目，沈国军说自己是歪打正着。“当时有个好朋友打电话说：‘国军，香港有家上市公司在杭州武林广场延安路有个项目，做不下去要卖掉，位置很好，你有没有兴趣？’三栋商用楼盘，给我的价格是原价的六折，下家也谈好了。我只要付2000万的定金，转手就能赚9000万！”

    沈国军跑到杭州，上午签购买协议，下午就签转让协议。没想到过了几天，还没付定金的买家突然变卦，不买了。本想炒房却炒成“房东”的沈国军决定自己进入百货业。他以高出业内3倍的薪资请来运营团队，只提了一个要求：与众不同。于是，银泰百货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颠覆了当时国内百货商场的很多传统。

    2007年3月，银泰百货登陆港交所，成为第一家在港上市的大陆民营百货企业，后更名为银泰商业。此后，银泰商业一路高歌猛进，在门店数量、规模、零售效率等方面都做到了全国最大。

    发展，变则通

    杭州武林银泰开业的第二年，沈国军在一次聚餐会上认识了北京某机床厂厂长。厂长感叹，工厂最近日子很难过，产品卖不出去，5000多人的工资发不出，他想把这块地卖了然后搬迁。厂区位于现在北京CBD核心位置，沈国军深知这块地的价值。“以前有200多家公司跟这家工厂谈过，金融风暴一来，谁都不去了。”这一次，沈国军充分体现了浙商“敢为人先”的特点。由于资金有限，他只要了那个地块最好的一个角，因为“有两条轨道交通在下面”。

    2000年初，市场回暖，很快有公司找上门，要加价1亿美元买这块地，沈国军没答应。他决定打造北京的地标建筑——北京银泰中心。他聘请世界最好的设计机构，以最高品质去打造一个“建筑艺术品”。整个项目耗资68亿元，用的都是银泰百货赚的钱。在巨大的压力下，2004年的一天，沈国军在电梯里吐血了。说是吐，其实是喷出来的，血喷得到处都是。

    但让沈国军颇感安慰的是，2008年北京银泰中心开业后，马上成为北京高端时尚地标。

    转型，通则达

    2009年，沈国军决定转型，一是对现有的银泰百货自我改造，二是把新开的店打造成“品牌零售业＋多功能商业服务设施”的购物中心。银泰百货作为传统零售企业的出色表现，吸引了阿里巴巴的关注。2014年，阿里巴巴战略入股银泰商业，成为银泰商业最坚定的战略投资者与合作伙伴，也标志着中国新零售时代的开始。

    沈国军庆幸自己生长在改革开放的时代，“这个时代给了我们改变自己命运和改变世界的机会。改革开放是一个恢宏的进程，相信下一个10年、20年，中国仍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环球人物》2018年第15期 李鹭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