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已经40年,历史大潮给中国带来的变化翻天覆地,成果惠及千家万户。在这40年中,我们的生活究竟发生了多大变化?
“黄帽子”电话亭
■李建良
记得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固话还没普及,家里能装电话的很少。偶尔在街上看到拿“大哥大”的人,还是挺羡慕的。
那时单位集体宿舍门口有个传达室,有两位中年女职工轮流值班。谁家来了电话,值班员便在楼下喊两嗓子:“X号XXX的电话!”那声音很有穿透力。由于那时候电话费比较贵,假如有长途电话,她们一般会让对方过5分钟后等接电话的人赶到传达室再打过来。
上世纪90年代初,寻呼机时兴起来。当时大多数人使用的都是数字机,被呼后要找电话机回复。由于有市场需求,相关单位“发力”公共通信业务,路边“背靠背黄帽子”亭、圆筒亭等各式各样的公共电话亭开始多了起来。在市区繁华路段,甚至偶尔能见到两三个人排队打电话的场景。很多小卖部为了多挣钱也设置了收费公共电话。
路边的公共电话最初是投币式的,后来逐渐有了使用更方便的IC卡公共电话机,那时路边报刊亭就销售30元、50元等面值的IC电话卡。为应急,我给儿子买了张IC电话卡带在身上,这样心里就踏实多了。有次他有点中暑,感觉不舒服,和同学中途下了车,到边上的公共电话亭给我打电话,我赶忙从单位出来,到几站地外去接他。
随着手机的普及,如今几乎是“人手一机”,公共电话使用得少了,IC电话卡也没有了市场。我家附近两条街上的“黄帽子”电话亭,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拆除了。
小小口琴的悠悠岁月
■赵新培
口琴和笛子这种小型乐器曾经丰富过很多人的业余生活。据一位老邻居马先生回忆,他学习口琴始于上世纪70年代末。每天放学回家后没什么娱乐活动,为了打发无聊时间,于是决定买一件乐器。那时候父母工资都不高,贵重乐器根本买不起,物美价廉的口琴和笛子成了音乐爱好者的首选。当时口琴最便宜的2元一支,笛子最便宜的1元一支。马先生买的第一支口琴则花了三四块钱,因为它是国产名牌——国光牌口琴。据乐器店店员介绍说,国光牌口琴是进口簧片,非常难得。他非常珍惜这支口琴,用妈妈给的一块手绢包了又包,揣在怀里。
马先生学着学着就上瘾了,几乎每天都要吹两个小时。但很快隔壁邻居就开始提意见了:“吵死了,没事锯脑袋。”因为吹口琴的样子很像是在锯脑袋,戏谑外号由此而得。
改革开放以后,人们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没人再吹口琴了,好多学口琴的人改成拉手风琴。上世纪90年代电子琴非常流行,最流行的牌子有雅马哈、卡西欧,1000多元一台。人们经济条件好了,中高档乐器买起来也不感到吃力了。现在,很多家庭都有了几万元一台的钢琴,孩子们要么去上钢琴培训班,要么请老师上门教课,价格不菲。这都是时代的变化吧。
临摹电影票
■赵新培
据家里的老同志回忆,上世纪70年代,中国电影市场影片品种十分单调。大约在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的时候,我国进口了一批日本影片,如《华丽家族》《金环蚀》等。只不过,作为内部交流片,供少数人凭票观看,放映地点都是在一些单位小礼堂。由于当时上述进口日本影片还没有翻译过来,因此在影片放映的时候,大银幕旁边会配备一位翻译拿着话筒同声传译。据说这种内部交流片的电影票非常难找,但是票面印刷相对比较简陋,于是有些调皮的高中生们就借别人的一张票,在家里临摹假电影票。结果有一次,不幸被发现了——因为那场内部电影是在一个百人小礼堂放映,几个孩子拿着假票进去之后才发现,礼堂里面已经满座,只好站在过道观看,可是那次,放映方并没有超额卖票,持假票身份瞬间暴露,立即被轰了出去。
当然,“临摹”的电影票很快就消失了。改革开放之后,我国成立了电影进出口公司,人们看外国电影就变得稀松平常了。
老爸打造“三开门”
■李萌
每个成长于80年代的人都记得,自家房间里并不多的几件像样的家具,不是有句流行语嘛——“组合家具沙发床、黑白电视放中央,三间砖房水泥地、租辆卡车接新娘。”这句有些调侃的话,点出了20世纪80年代的国人对家的憧憬和理想。
我家的三开门大衣柜,就诞生在那样一个年代,老爸亲手打造了三开门、酒柜、单人沙发和唱机音箱。现在想想,这些我没见过的画面,也许就是老爸当年娶我妈的全部了,连房子都是婚前老爸自己动手盖的小平房。
据老爸说,那个年代,大件家具只有北京五六家国营家具店才有售卖,而且只能凭票(登记结婚时配发的)购买。大衣柜有双开门和三开门两种,酒柜的样子就更少了。再说到沙发,哪有现在这么多款式可以挑选?那时家里的条件不好,这些家具真是买不起呀,我那“有才”的老爸,只好去看了又看,记在心里回家自己动手“打家具”,以至于后来老爸的同事们也请他去“打家具”。
说起那个三开门大衣柜,那可以算是当年最大件的家具了。后来老爸说,那个三开门也算得上是“综合产物”——菲律宾木、水曲柳和其他各种硬木及五合板组装而成。就是这些做家具的材料,当年都要省着用,就菲律宾木这一种,还要为后来做沙发留出一定的富余。
如今,当年的沙发面料早已被换掉,看着现在沙发扶手上的磨痕和大衣柜上斑驳的印记,再看看周围最近几年换的家具,还真是记录了我家这40年的变化呢。
旧挂历做的门帘儿
■李喆
记得上世纪80年代中期正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年的暑假突然就刮起了一阵手工做门帘儿风潮。首先要从积攒的旧挂历中,挑出纸质薄厚适中的裁开备用。大人先把那些挂历纸按两三厘米的宽度用笔标记好,然后用剪刀裁下来一条一条的,接下来简单重复的工作就归我们小孩子啦。就是要把纸条卷成卷,卷成枣核状。刚开始卷得乱七八糟互相取笑,后来又发现卷一会儿手就搓疼了,喝水上厕所找机会开小差……当时一起忙活的场景特别温馨。
那时候去每家串门基本都有自己做的一副门帘挂着,没时间或没手艺的阿姨还得求助亲戚或闺蜜为自家做一副。物质贫乏的时候好像分外出能工巧匠,有的人家把纸卷涂上颜色,挂起来组成一个图案;有的就刷清漆,自然而然;还有纸管间有的加上草珠子,还有的垫上塑料片,塑料片也要用红蓝墨水泡出颜色的……那时谁家的帘子卷得好看,会有很多邻居来取经,串门儿时主人也格外热情自豪。
纸卷成的门帘,现在已经看不见了,因为现在家里很少用挂历了。还一个是那时候大多住平房,夏天得挂门帘挡苍蝇蚊子。现在都住在高楼大厦,铝门窗密闭性好,净化器开着空调吹着,干净又舒畅的环境自然不需要门帘来碍事。
相机曾经是奢侈品
■闻志钢
七八十年代曾流行“三大件”,后来它还有一个升级版,就是“三转一响带咔嚓”,所谓“三转”,就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一响”是指收音机,“咔嚓”则是指相机快门的声音。照相机在当时属于高层次的奢侈品。而我就在工作后不久买了第一部相机——青岛照相机厂生产的青岛6型半自动照相机。
有了自己的相机后开始想着各种游玩,到了周末日就和朋友约走北京郊区,相机也有了用武之地。最有趣的是拍照回来自己洗照片。首先要准备好一套工具,包括放大机、显影液、定影液等,然后就是几个伙伴聚在一个小黑屋里各种操作,虽有失败,但成功时颇有收获感,乐此不疲。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数码时代来临,傻瓜相机出现了。再后来手机开始流行,照相机的照相功能基本被手机取代了。
周总理“代言”过的老手表
■刘慎良 赵新培
听老妈讲,我家那块上海牌手表是1972年买的,当时花了120元。我悄悄算了一下,当时的120元,大约相当于我们家3个月的收入(父母加在一起)。折算价格,在今天至少要2万元吧。
在“上海”手表的鼎盛时代,每四个戴手表的中国人中就有一个戴“上海”牌。上海牌手表名气大,还要归功于我们敬爱的周总理一直是它的“代言人”。当年听到上海牌手表问世,周总理兴奋地说:“告诉他们,我买一块。按市场价买。我给他们做广告!”周总理以120元的市场价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戴在手上。上海牌手表,当年可是我们最牛的国货。四十多年过去了,让我惊奇的是,这块机械表,上了弦之后,居然还能走;坚持走一夜,仍然很准时。
当年海鸥牌手表也非常抢手。海鸥牌手表诞生于1955年的天津,其所有零部件均从瑞士进口,由国内工人组装,堪称国内第一名表。在当年是一表难求,相当紧俏,需要凭票购买。1978年改革开放初期,家里亲戚被单位派到国外工作,等到1984年回国时,从香港带回几块海鸥牌手表准备送给亲戚朋友,可是发现根本送不出去,因为1984年的国内已经是电子表的天下。
时过境迁。在我的印象中,大多数场合,手机代替了手表,这种老式手表只有收藏价值了。
窗式空调吹来清风
■李建良
我家那台窗式空调安装于90年代初。当时选择装它,是因为宿舍房间不大,这种空调“性价比”较高,价格2200元出头。
窗式空调安装方便,工人比着尺寸锯掉半扇窗户,窗台边做个支架,把空调机架上就齐活了。刚装上时,觉得特别棒,终于可以轻松度过闷热的夏天了。但是,窗式空调也不是那么十全十美。巴掌大的出风口,出风比较集中,不注意的话容易把人吹病了。由于当时的住房面积只有11平方米多点,属于“一间屋子半间炕”的那种,怎么布置家具,床也难以躲开空调出风口。为了防止把孩子吹感冒,除非暑热天儿,一般很少开。它的噪音也很大,特别是夜深人静时,里面的制冷机工作起来“嗡嗡”作响,给人一种睡在火车上的感觉,很是烦人。它的最大弊端是,这种空调属于原始机型,设计有缺陷,内部是“通透”的,每年到了冬天必须对空调的室内部分用大块塑料布包裹、密封,不然屋里就跟小半扇窗户没关一样,冷风飕飕,异常寒冷。
随着技术的进步,分体式、立式空调渐渐多了起来,价格也降了下来,一千多元就能买到优点更多的分体式空调。大概在2003年,窗式空调基本就退出了市场。
外汇券和国库券
■赵新培 程婕
外汇券曾经是一种特别高级的货币,手里有了外汇券,人们就可以买到进口商品,可以到特殊的地方消费,还可以换美元,这些都是当时人民币所没有的功能。外汇券只能在特定的地方使用,如宾馆、免税店等等。也只有在这些地方,人们才能买到当时被视为奢侈品的高档货——人头马洋酒、万宝路香烟、进口彩电、瑞士手表。记得上世纪80年代的北京西单商场四楼,就是专门销售进口商品的地方,楼梯通道总是有一些黄牛悄声询问:“有外汇券吗?”“要外汇券吗?”那个年代出租司机一度是姑娘们青睐的结婚对象,因为他们能收外汇券,属于有钱人。
另一个不得不说的,就是国库券,80年代国库券还是采用摊派方式发行。全社会都没有什么理财意识,谁也不会把国库券当作理财工具,只会当做是支持国家建设的一份光荣。依稀记得,有一段时间,父母每到发工资的那天都会提到“国库券”三个字,因为发了工资便会被单位强行扣掉一部分去买国库券。这些印着漂亮图案的票券会被母亲小心藏在柜子深处。因为国库券跟人民币一样,没写名字,弄丢了到期就没法去银行兑换了。身边有些大人因为家用开销大,对国库券强行摊派感到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叫它“不能花的钱”。还听说有急需用钱的人将国库券以5至7折的比率跟别人换成现金,购买生活用品。
现在,虽然单位早已不再强行摊派,但很多中老年人依然是国债的铁杆粉丝,多年保持着发行日去银行门口排队抢购的习惯。大家在手机银行和网上银行上动动手指,也可以很方便地买到国债。
铝饭盒带饭
■赵新培
铝饭盒是以前很多人生活中的必备用品,其功能集厨具和餐具于一身。在家里可以用它来蒸米饭:淘点米、放好水,往蒸锅里一放,半个小时后,香喷喷的米饭就做好了。离开家,它是人们每天中午在学校或单位食堂吃饭必不可少的餐具,一个铝饭盒加一把勺子就是无敌组合。妈妈还要专门为它制作一个毛巾布袋,能防止饭盒的油水污染书包。
此外,铝饭盒的另一个重要功能就是带饭。印象中那个时候的学校食堂、单位食堂的饭都很难吃,也为了省些钱,于是自己带饭是很多人解决午餐的方法。头天晚上要把饭菜依次码进饭盒,餐食尽可能荤素搭配,可以是剩饭剩菜,但最好的是专门炒个拿手好菜,以便在用餐时与好朋友分享。不过,第二天上午一定别忘了把饭盒放进单位锅炉房的大蒸炉里,这样中午才能吃上美味可口的午餐。
后来,毕竟带饭很是麻烦,单位也取消了锅炉房。大门口外的小饭馆成了上班族们解决午饭的好去处。如今,随着外卖送餐业务飞速发展,足不出户,只需在手机上选择、下单,不出半个小时,外卖小哥就能把各路美食火速送达到你的手上。
(《北京青年报》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