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足球的阿根廷人似乎并不多见,大作家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1899-1986)是其中一个。
“足球是英国的一大罪恶。”他说过,“足球得民心,因为愚蠢得民心。二十个穿短裤的男人追一个球。”因此,足球“在美学上是丑陋的”。
但这并非博尔赫斯厌恶足球的全部原因。他真正厌恶的是球迷文化,同样盲目的支持正是群众政治运动的基础,造就了二十世纪最可怕的历史。
“在有生之年,他目睹了法西斯主义、庇隆主义,乃至反犹主义在阿根廷政坛的兴起,因此对群众性的政治运动或大众文化——在阿根廷以足球为最——所抱持的强烈疑虑便是合乎情理的了。”作家沙基·马修介绍说。
博尔赫斯说过,足球是一种赢者王侯败者寇的游戏,令人不快,而其中存在着“一种霸权的、强势的观念,我认为这是可怕的”。他反对一切形式的教条主义和独断论,因此同胞们对任何一种教条或信仰的无条件支持,都免不了让他产生怀疑,其中就包括著名的阿尔比塞莱斯特——白色与天蓝色,即阿根廷国家足球队。
博尔赫斯反对足球的另一个原因,在于它不可避免地与民族主义联系在一起。他说过:“民族主义只允许肯定,而每一种教条对怀疑和否定都是拒斥的,民族主义正是盲信和愚蠢的一种表现形式。”马修据此总结,国家队催生国民性的狂热,为不择手段的政府创造了机会,让它们得以利用明星球员作为使其统治合法化的代言人。球王贝利便曾沦为巴西右翼军政府的宣传工具。
博尔赫斯认为,人类感到需要属于一个宏大的集体事业,一部分人的这种需要由宗教满足了,其他人由足球来满足。马修说,这种需要如此强烈,以至于我们蒙蔽了自身,看不到这些宏大计划滋生出的或固有的缺陷。
(《中华读书报》7.4 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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