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婷
五一小长假前,在微信上小心地问钱同学,能不能去他家玩。说实话,现在很少有人愿意接受别人登门造访,更何况我们去的是一群人。钱同学很爽快,表示欢迎。
钱同学的家在一个叫鹌鹑李的庄子,离镇上十来分钟的车程,四周全是农田。他家有两层楼房,宽敞的院子,西墙角有菜地,旁边有条沟渠,顺便养着鱼。
钱同学的家在我们城里人眼中就是世外桃源。为了不给钱同学添太多的麻烦,我们自己买菜自己烧。午饭后稍作休息,就去附近的桃花岛上看玫瑰。晚上,钱同学煮了一大锅稀饭,就稀饭的菜是腌菜烧小鱼。鱼就是在沟渠里捉的,那个鲜美,无以言说。饭后出门散步,村庄的晚上就是黑,什么灯也没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钱同学的儿子今年24岁,在市里上班,收入不高,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虽然家里楼房最上面那层空着,但女方要求男方家最起码是在县城有房。如果按均价来算,目前县城的房子已达到1万5一平方米,以钱同学一个乡村兽医的收入显然是无力承受的。我们明显感到钱同学夫妇俩身上的压力
第二天早5点半我就起来了,到田间转转。正值夏初,田里绿油油一片,野蔷薇蓬蓬勃勃,散发着阵阵清香。站在田野间,远望,虽然有霾,但远处的村庄依稀可辨。朦胧中,忽见屋顶飘起了炊烟,原来钱同学在用大锅灶煮稀饭。
钱同学在灶上忙活,我在灶下看着红通通的膛火问他:如果让你住进城里,你会觉得惋惜或者留恋吗?钱同学大概也是两难,没有立即回答。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准备回城。钱同学和他父亲送我们到路口,我们走后这偌大的房子将只剩下这父子俩了。钱同学的妻子跟我们车回城,她平时在城里打工,周末回家。
车子启动,村庄在我们身后越来越远,忽然心里滋生出一种愁绪来。如果这些最后的村庄消失了,那我们的子孙后代读到陶渊明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时,他们会知道“烟”和“村”到底是什么吗?也许是我想多了。
(《扬子晚报》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