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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8年04月14日 星期六

    泡图书馆

    《 文摘报 》( 2018年04月14日   02 版)

        上中学时,常拿了父亲的借书证去南京图书馆。南图最吸引我处,是它的目录柜。一个一个的深长小抽屉排列有序,里面是一张张目录卡片,经过多人之手,原本硬挺的卡片已变得软塌塌,而且油腻。然而一张卡片代表着一本书,想象一下,那真是“书的海洋”了。最初的兴奋,颇似发了横财,此生衣食不愁了。但目录柜很快成为让我最最幻灭的所在,因为几乎百分之百,眼睛一亮在卡片上发现某本传说中的书,急忙填了单子递给馆员,得到的答复不外“这本书不外借”或“没有”之类。

        上大学之后,坐进南京大学图书馆阅览室,我仿佛才明白,图书馆不单是个借书的地方,更是个看书的地方。我泡图书馆,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不得已。读本科时正逢“读书无禁区”口号喊出之际,许多书开禁了,许多“可疑”的书出版了,图书馆里有,却概不外借,只能坐在阅览室里看。爱伦堡的长篇回忆录《人·岁月·生活》我就是在阅览室里从头到尾读完的。书上标着“内部发行”的字样,加起来有七本之多,一连好多天,我念兹在兹的,就是这本书。

        首先要惦着占座位。阅览室就那么大,每天早晨排长龙,开了门众人一拥而入,去得稍迟,只能向隅。“向隅”只是个说法,但的确能见到找不到空位只好长时间倚墙而读的学生。占位之外,欲读之书是否已被旁人抢了先手,又是一虑。像高尔基《克里姆·萨姆金的一生》那样的老书也有可能早早被借阅,更不用说《人·岁月·生活》这样的时鲜货了,何况它还打着“内部”的印记。

        阅览室鸦雀无声,自有它的一种特别的氛围,那么多人端凝而坐,屏息以对,书籍在这里似乎绝对唱主角,受到近乎膜拜的尊崇。不是从来如此吗?几十年后偶去校图书馆阅览室,发现大体上已成了自修的所在,架上的书籍基本无人问津。一样的安静,书籍却成了陪衬。

        虽然安静,彼时阅览室里的人倒更容易被书上的语句撩拨得“心潮澎湃”。故常常一书尚未读罢,便有找人交流的冲动。寝室里不可开交的热议、争论,也常是由此而起。我到现在还记得从爱伦堡书中抄得的一个句子,那是巴尔蒙特一首诗的首句,劈头盖脸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看看太阳!”不夸张地说,有被击中的感觉。阅览室里坐不住了,只想到外面,手舞足蹈,或是大喊一番。

        那反应,相当之青春,相当之“八十年代”。

        (《今晚报》4.4 余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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