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出口趣闻

    在14到15世纪时，中欧之间并无直接贸易，也无贸易关系，在欧洲出现的少数瓷器都来自那些与中国有贸易关系的近东统治者，如开罗的马穆鲁克。苏丹和威尼斯总督在1442-1503年间定期地互赠礼品，其中就有中国青花瓷。

    在英国西南部有个风景怡人的小镇叫丰山，18世纪著名的收藏家威廉·碧福就住在这里。他当年买的艺术品中，就有一件早期来到欧洲的中国元代花瓶。这是一件元代青白釉的玉壶春瓶（图1），因为碧福居住的房子叫“丰山别墅”，艺术史学家称该花瓶为“丰山瓶”。

    后来，经过专家追溯，这件花瓶可能是最早抵达欧洲并曾在欧洲贵族之间几经转手的中国瓷器。原丰山瓶有一些精美的金属配件，欧洲人把它做成了一把实用的壶，原配件上刻有多个欧洲贵族的家族纹章，是流传有序的证据。

    该瓶到丰山手里时是有配件的，而且他根据配件上的纹章断代认为，该瓶是在葡萄牙航海家征服好望角、到达中国之前就到了欧洲，因而他对这件元代瓷器十分珍惜。然而有一件丰山他们都不知道的事，那就是早在1713年前后，一位叫盖尼亚的法国贵族请画师替执壶画了一幅水彩画（图2）。画面十分清晰准确，连金属上的纹章和铭文都放大画了出来，该画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追踪这件瓷器，最后查出14世纪这件花瓶属匈牙利国王，15世纪属于那不勒斯女王，16世纪到了法国归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太子所有，估计金属附件是那时加的，1560年枫丹白露宫的财物清单中有它。可能是法国大革命，路易十六上了断送台，皇宫中的东西散落在民间而被英国人买到英国的吧。

    费迪南·麦哲伦环游全球，代表着葡萄牙航海事业昌盛时代的到来。葡萄牙人于1511年到达了马六甲海峡，从而掌握了通往印度洋和中国的海上贸易要道。1557年中国官方终于愿意把人烟稀少的澳门岛拨给葡萄牙人定居，每年可以和中国贸易两次，葡萄牙人也承诺维护南海的安全并协助中国驱赶日本人。通过葡萄牙人的贸易，中国瓷器被运往欧洲。

    当时在葡萄牙人定居澳门之前，有一位勇敢的葡萄牙商人，举家前往中国做贸易。广州上不了岸，他就前往厦门、泉州一带，在泉州与中国商人接洽，订制了一套他们家族的纹章瓷，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大航海时代最早的订制纹章瓷之一（图3）。他的名字叫安东尼奥·帕首托。他和他的伙伴载着皮毛和其他货物沿着中国海岸航行，据说这个执壶是他在漳州地区与中国商人订制的。执壶上的金属配件，是回程时在雅加达配制的。壶身上是一特别大的家庭纹章，比较有意思的是底足上写着“大明嘉靖年制”双圈官窑款，御窑厂竟在那时接受了西方人的私人订制？还是葡萄牙商人要求在私人窑口做的？这两种可能应该都有，一是那时候官搭民烧，二是20多年皇帝不上朝，管得不严，反正不是为中国境内制作，也没关系。

    差不多时间订制的还有葡萄牙王室纹章的大口水罐（图4），上面绘有葡萄牙王室纹章，1540-1545年左右在景德镇订制。可笑的是，中国工人根本搞不清西方纹章是怎么回事，这个皇室纹章画倒了，皇冠朝下，也许中国工人觉得这样更稳一些。

    （《一瓷一故事》江西美术出版社 余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