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穷”

    很多人以为曾国藩在官场上屹立不倒，并能善始善终，是因为他有左右逢源的为官技巧。其实这种想法只看到了表面，曾国藩在他的家训里多次提到了他做官的根本技巧，其实只有一个字：“穷”。

    他曾在给九弟的家书中说起自己当官的经验，意思是你将来要做官了，一定要记住当官的根本，我做大哥的先介绍下我自己当官的经验，最大的体会就是：

    “予自三十岁以来，即以做官发财为可耻，以宦囊积金遗子孙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总不靠做官发财以遗后人，章明鉴临，予不食言。”

    意思是说，我以当官发财为耻，以当官贫穷为荣。我将来留给子孙的遗产中，要是有我做官挣来的钱，我死都不瞑目。你看着吧，我曾国藩必不违反这个誓言。

    曾国藩的意思我们都明白，就是人在仕途，人在官场，当以清廉为第一要义，要当个清官，才算是一个好官。当官不贪财，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曾国藩干嘛要赌咒发誓，把话说得这么重呢？

    湖南湘乡在清代，在曾国藩之前，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后来，他们曾家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曾家成了当地最大的乡绅，富甲一方。曾国藩是不是说大话、放空炮呢？

    事实上，曾国藩不仅自己不靠当官发财，他的两个儿子也跟他一样，不靠当官来发财，曾国藩也确实没留下多少遗产来给他们。那为什么湖南曾家会成为当地的首富呢？这是因为，成为首富的曾家，并不是单指曾国藩家，而是他的几个弟弟家，其中最富、最有名的就是他的九弟曾国荃家。

    曾国藩在兄弟中是老大，曾国荃在兄弟里排行是老四，在族兄弟中排行老九。曾国藩打起仗来特别有湖南人的狠劲儿，他的几个弟弟青出于蓝，打起仗来比他还狠，最狠的一个人就是老九曾国荃。

    曾国荃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屠城，打下一座城来就屠城，屠完城就纵兵抢劫。曾国荃特别贪财，他率兵攻下天京（当时太平天国的都城南京）之后，纵兵劫掠，据说当时整个南京的金银财宝为之一空。然后他又把这些钱都运回了老家，在湖南老家盖起“高楼大厦”，就像个极其喜欢炫富的暴发户。

    曾国藩虽然带兵向来很严，但唯独对这个九弟，特别护短。知弟莫若兄，曾国藩早就知道这个九弟特别贪财，之所以在给九弟的家书中把当官以贪财为耻、以贫穷为荣要像赌咒发誓一样说出来，就是希望能以自身做个榜样，希望他几个弟弟将来也能像自己一样，即使踏上仕途，也要做个清廉的官。

    可事与愿违。后来曾家几兄弟，除了曾国藩之外，从军、从政之后，都很贪财，打仗搜刮的钱，拼命往家送，所以湖南曾家不成当地首富，才是怪事。

    当时，湘军在外的官员搜刮了财富之后运回湖南老家都忙着大兴土木，买田起屋，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曾国荃。因为他大发战争财，成了首富，所以他在家乡大兴土木，更是极尽富丽堂皇之至。据说曾国荃建了一栋纵横长达两里、占地将近四百亩的大型建筑，几乎赶得上皇帝的行宫。

    曾国藩的几个弟弟基本上都很贪财，在这一点上跟曾国藩的矛盾很大，还闹过不少别扭。曾国藩管不了他几个弟弟，只好洁身自好，不仅管好自己，以清廉自任，也更加看重在对子女的教育上，以节俭为美德。

    这也是曾国藩为什么在家训中特别看重“穷”字的道理。

    （选摘五）

    （《郦波评说〈曾国藩家训〉》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出版 郦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