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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8年01月04日 星期四

    当年在家聚会

    《 文摘报 》( 2018年01月04日   05 版)

        ■肖复兴

        如今的聚会,好像很少放家里了。想要再秀一手,好像也没啥机会了。憾乎?幸乎?

        如今,朋友以各种名义张罗的聚会多了起来。这样的聚会,对于我,主要来自北大荒的荒友和中学同学。有时合二为一,因为很多荒友就是中学同学,当年是坐着同一列火车从北京到的北大荒。这样的聚会,不能不去。

        如今,这样的聚会一般都会选在饭店酒楼,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鱼呀,虾呀,贝呀,鸡呀,鸭呀,酒呀,应有尽有。就着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回忆,一直吃到酒足饭饱,晕乎乎,晃晃悠悠地握手告别。下一次聚会,依旧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回忆,一遍遍的陈情诉说。

        以前,我们也曾聚会。那是我们刚刚从北大荒返城的时候。那时候的聚会,我们都是在各自的家中,一张桌子移到床边,床上坐人,椅子上坐人,围成一圈儿,把窄小的房间挤得满满登登。那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聚会去饭店,因为兜里的“兵力”不足,一根扁担挑两头,还要养活上老下小。但呼朋引伴到各家聚会的劲头,一点儿不亚于现在。

        聚会的酒是北大荒,那种蓝牌牌60度的北大荒酒,如今很难找到了。饭菜则都是出自我们的手,那时候,我们很多人都无师自通或自学成才,操练成烹饪高手。

        记得有一年,我的一个荒友结婚,为了省钱,婚宴摆在家里,屋里院里摆上好几桌,我自告奋勇当主厨。正过五一,赶上菠菜上市,便宜,我买了很多菠菜,一连做了菠菜肉片、菠菜豆腐、菠菜海米……就连珍珠丸子,我都在下面铺一层翠绿的菠菜。我的这位同学新郎官跑进厨房,耷拉着脸对我说:“赶紧换换吧,别再菠菜了,都快给大伙的脸吃绿了!”但是,这并没有影响这次重要的聚会,到现在人们还记得那场菠菜宴。

        聚会,我还有一个拿手菜,是沙拉。那时候,没处买沙拉酱,我用开锅的热油,浇在鸡蛋黄上,要一手倒油,一手不停搅拌蛋黄,直至搅拌成我的沙拉酱。

        当然,这只是重要聚会才会出手的绝活,一般聚会,如果只是三两好友,我的菜谱上只有一道,便是疙瘩汤。我做的疙瘩汤,没有西红柿,只有大白菜和面疙瘩,用葱花炝锅,最后洒一点儿酱油。我管它叫作拨鱼儿,因为我用筷子把和好的面一片片拨下锅,真有点儿像一尾尾的小银鱼。我会做上满满的一大锅,如果来的是一个人,我们两个人把这一锅吃得精光;如果来的是两个人,我们三个人把这一锅吃光。    

        那时候的聚会,不会因为拨鱼儿的简单,而有损一根毫毛。我们照样天南地北,海阔天空,聊得开心尽兴,一直到夜阑人静,朋友才依依不舍骑上自行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我那雷打不动的拨鱼儿,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却常让我怀想。

        其实,一般的聚会,或社交礼节性的聚会,可以去饭店酒楼,但像我们这样发小加荒友的聚会,大可以常去各家重温旧梦。只是,如今的聚会,都去酒楼了。我拿手的沙拉和疙瘩汤,再也派不上用场。

        (《新民晚报》2017.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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