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油腻腻的中年，有什么不好

　　前几天和朋友吃饭，聊到最近油腻中年的话题，他们问我咋没写几笔呢？没动笔，一是没觉得油腻是个值得一写的事儿；二来，到了油腻的岁数，还有啥看不开的？况且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是别人说笑两句就能改变的；第三，这事儿就算写成朵花儿，也像是种苍白无力的自辩。

　　没成想，晚上听《一席》（脱口秀综艺节目），有点受刺激。

　　浙江省自然博物馆副馆长陈水华，是节目里最会讲故事的，他的题目是《寻找中华凤头燕鸥》，风趣幽默，深入浅出，没有故作高深的学术范儿，一听难忘。陈水华1988年从山东大学动物学专业毕业，一直在从事鸟类的研究和保护工作。他对节奏感的把握，对风趣度的拿捏，以及对专业知识的剖析，那种游刃有余和随心所欲，全都体现在了“油腻”这两个字上。而这些，显然是青涩的年轻人所缺少的。

　　《一席》里还有几位我喜欢的人物，像野夫、老树、李津。论岁数，他们都是四十开外，五十出头，无一例外地带着点儿中年男人的油腻质感，可我喜欢他们也就喜欢在了这点子油腻上头。尽管并不认识，但从言谈和作品里，其实很容易去了解到他们真实的生命状态：烟火缭绕、举重若轻、天高云淡、宠辱不惊，还有洞察世事江湖快意，心有猛虎低嗅蔷薇。这些都是所谓油腻的内在。有过那些经历，才会有这份洒脱和自信。曾经的事，读了的书，做过的梦，信手拈来似花，平静释然如茶。

　　油腻的他们不需要再急着去占有或证明什么，不再毛手毛脚，不再生硬和单向，他们既是温柔体贴的耕耘者，也能分出心神做局外观。更多的，是回首笑对来时路的那种澹泊心态，还有平静里的不失豪迈。再有，就是对生的彻悟，对死的澄然。

　　四时更迭，各有其美。人生匆匆，别着急。用我的一位领导兼人生导师（徐征，也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的一首诗结个尾。看人家这份洞明和豁达，比我这说半天可来得优美多了。

　　天烧衰草荒原，气蒸赤霞满天，空山了无凉意，听鹊似水潺湲，此身寒暑都苦，只是心意未阑，何况风约黄昏，月在初秋上弦。

　　（光明日报观点流微信公众号11.20 晚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