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贪局到监察委

    2017年10月29日《关于在全国各地推开国家监察体制改革试点方案》一经发布，作为一名在反贪战线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反贪局局长，马军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许多人了解反贪局这一“熟悉又神秘”的机构还是通过连续剧《人民的名义》，让人们知道了在中国，除纪委外还有反贪局这一反腐“利器”。

    1989年6月初，时任最高检检察长刘复之给时任广东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肖扬下了一道指令，内容简单明了，要求组建一个强力、有效的反贪污、反渎职机构，“要设在检察院系统下，由广东省带头，成功之后其他省市跟进”。

    短短两个月之后，中国第一家反贪局——广东省人民检察反贪污贿赂工作局揭牌成立。自此，全国检察机关陆续成立起各级反贪局。

    “目光如炬髯怒张，钟馗拔剑鬼胆丧。魑魅魍魉须诛尽，清平世界乾坤朗！”不少反贪检察官至今还记得这首献给他们的诗。这是在2013年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五次会议全体会议上，在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曹建明作了关于检察机关反贪污贿赂工作情况报告后，由《人民日报》刊登的。“2008年1月至今年8月，全国检察机关共立案侦查贪污贿赂犯罪案件151350件198781人，提起公诉167514人，通过办案为国家和集体挽回经济损失377亿元……”从当时披露的这一组数据足可见反贪局反腐工作的成果。

    骄人成绩的背后，是无数“反贪人”多年来日以继夜的奋斗。

    为避免打草惊蛇，反贪工作的保密性极高。一位检察官直言，其他同事只知道你出差，却不知道你去干什么。有检察官笑言，进了反贪局的大门，家门就变得越来越远，熬夜加班几乎是标配。

    “只要嫌疑人还未归案，你就不可能真正下班。”直到父亲因脑溢血变成植物人，山东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陈成华都没能来得及去看一眼，由于当时正在办案，在全国各地展开侦查的他已有近一年没有回家了。

    侦办贿赂犯罪，必须通过审讯获取口供证实犯罪，而这也是最难的一环，因为他们面对的都是高智商、高学历和高职位的对手。

    湖南省株洲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黄建湘以擅审出名。二十多年的工作经历中，他见识过绝食、装病、装傻，甚至随地大小便等各种对抗手段。“这就需要与犯罪分子比耐心、比勇气、比技巧。”有一次在审讯某厅级干部时，正是其幼子生日当天，黄建湘的一句“今天是你小儿子生日”让嫌疑人的精神防线瞬间瓦解。“侦查办案是在帮助嫌疑人完成自我救赎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法律手段、强制措施是最有利的武器，人性化的关怀更是化解对抗的最佳良药”。

    在马军看来，反贪局就像是“继往”，监察委则是“开来”，反贪局近三十年来留下的这诸多办案经验和理论，必将在反腐败体制机制的深化中被完善和再运用。

    正如他在《再见，反贪局》一文中向所有反贪人所说的那样，“反贪局的撤并与监察委员会的建立是我国反腐败斗争史的浴火重生，是凤凰涅槃，必将更加强大”。“反贪局并不会消失，只是在以另一种方式继续进行下去”，这也是所有反贪人所坚信的。

    （《法治周末》11.16 赵晨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