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飞、秀贤:
我在第二天早上给你们拍的电报是否收到?地址是北京市工体东路四号张海飞,电文是“爸安全幸福到”。地址少写了几个字,是否收到?
关于这次坐飞机,是达到目的了。因为是晴天白日,什么都能看见,起飞时路上的汽车、人都能看见。上到最高点,能看见路、河水、村庄、山,看不见车马行人。当初我以为北京到太原山多,怕飞机重。岂不知在上边看见山,好比把风景画放在地上一样。
有人说飞机上冷,一点不冷,大衣也脱了;有人说上下不同的感觉,我感觉上知道是上,但不是一次上到顶,是几次上升的。上升的高度够了,那比汽车、火车、轮渡都稳。
我认为太幸福了,飘飘荡荡一个多小时空中生活,这是一生经过了一件事。下的时候是感觉下了,把窗一看翅膀上轮子出来了,几分钟后轮子落地,有点扇动,但比汽车还扇得慢,因为它的轮子能上能下,弹力大,也不太感觉震动大。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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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信写于1989年冬,是晋南农民张发戌写给儿子和儿媳的一封普通家书,只有两页纸,甚至还有不少错别字,但此信形象地描述了作者初次乘坐飞机的感受,以及梦想实现后的快乐心情。著名作家陈建功看到这封家书后感慨:“再伟大的作家也写不出这样的文字。”
这年冬,张发戌乘汽车倒火车,风尘仆仆地由晋南老家到北京的武警部队驻地看望儿子张海飞。小住几日后就要返回,他决意要坐一次飞机。当时,坐飞机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还只是一个梦想,而他只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
当时晋南没有机场,如果坐飞机回家,要么飞太原,要么飞西安。而北京至晋南(运城)每天都有一趟直达火车。但是,张发戌执意要坐飞机回去。
第二天,儿子在部队开具了为父亲购买机票的介绍信,辗转通过朋友购得了次日飞太原的机票。辞行晚宴上,老人对着儿子的一群战友说:“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坐飞机回山西了!”
等在机场候机大厅办完一切手续,站在安检口外,张海飞永远也忘不了这样一组镜头:父亲透过舷窗永不停息、永不消逝的挥手、抹泪。
张发戌乘“安-24”飞到太原,一出机场,就急切地给儿子发了一封电报,电文是:“爸安全幸福到。”张海飞才知道坐一回飞机对于父亲来说多么重要。
(《北京晨报》10.4 张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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