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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7年07月29日 星期六

    农民工子女的暑假

    《 文摘报 》( 2017年07月29日   01 版)

        暑假里,留守儿童进了城,与父母团聚。但这些进城与父母团聚的留守儿童,只能蜗居在出租屋里,这算不算换个地方留守呢?

     

        父母担心安全留手机

     

        11岁的张雅馨从四川老家来到西安和父母团聚。

     

        7月15日上午,西安市未央区的一个民房里,张雅馨在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房间里写作业,用胶带缠起来的泡沫包装盒当板凳,涂料桶上盖个小菜板就是书桌。房间里支了一张宽约1.2米的硬板床,床的对面是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房间里还有两个电风扇,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床头放着一部正在充电的手机,这是爸爸妈妈专门留给张雅馨的,说万一有事就打电话。张雅馨说,她每天早上起来先写作业,写完作业可以玩一会儿手机游戏,下午就在屋里睡一会儿。

     

        “有点无聊,没有小朋友玩。”张雅馨说,妈妈中午会回来给她做饭,吃完饭休息一会儿爸爸妈妈就又去上班了,她自己在出租屋里呆着,这里比老家还热,不过她还是希望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前几天她去了爸爸干活的工地,看到爸爸贴瓷砖妈妈和水泥,他们工作得很辛苦。

     

        张雅馨的爸爸张军才说,他们老家在四川泸县,他结婚前就来西安了,结婚后有了孩子一直带在身边,后来孩子到了上学年纪,在西安花费太高,就把孩子送回老家由姥姥姥爷带着。每年冬天天冷了,他们就回老家呆两三个月,其他时间都在西安,哪里有活就在哪里临时租房住。

     

        张军才说,女儿每年都来西安过暑假,但他们并没有时间带孩子出去玩,这些年只去过一次大雁塔。好在夫妻俩这些年省吃俭用每年还能余下七八万元,在老家县城也买了房,他们准备再过几年就回老家去,一家人不再分开。

     

        每天给父母做饭

     

        19岁的何秋明上大一,在江西景德镇陶瓷职业技术学院读环境艺术设计专业,6月20日放暑假后她没有回四川老家,而是来到西安父母身边。

     

        何秋明的老家在四川广元,从她七八岁起,父母就外出打工,每年只有过年才会回家呆一个月。放暑假和父母团聚这是第四次,第一次是2008年汶川地震那年,第二次是初中毕业,第三次是高中毕业。

     

        何秋明说,她以前想不通,为什么父母不能陪着她。后来在工地上看到干活的父母,才越发心疼他们。她有时候还会算一算,大学毕业、工作、成家,一个女孩能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她希望能为父母做些什么。

     

        “我每天就在家给爸妈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让他们回家能休息一会儿。”何秋明说,父母都在工地上当木工,每天早上6点出门,晚上8点回家,他们租了一间民房。

     

        最近她萌发了打暑期工的想法,把附近的餐厅、超市、水果店等都跑遍了,希望干一份服务员或卸货工的活,但对方一听是临时工,而且还要准点下班回去给父母做饭就都不要了,所以她至今还没找到工作。

     

        母女见面就吵架

     

        同是暑期团聚,胡莹莹家的气氛显得不太和谐。

     

        15岁的胡莹莹和11岁的弟弟胡锦福从安徽老家来西安半个月了,但这些天他们一直困在父母租住的小屋里,哪儿也去不了。这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里,住着他们一家四口,两张1.2米宽的小床,母女俩睡一张、父子俩睡一张。妈妈胡金盆说,每天晚上烧水洗澡,一家人轮流洗都要洗到12点。

     

        夫妻俩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回家,白天只有姐弟俩在家,两人吃饭就在村里买,其他时候就自己打发时间,怕不安全几乎没有出过村子。胡莹莹来西安原本打算找个工作,“我想挣钱买部手机。”但她不到16岁没人愿意雇她,而且爸妈怕她一个人出门不安全也不让她去,天天困在出租屋里,妈妈爱唠叨,爸爸不爱说话,她感觉还不如回老家。

     

        “我有几个小伙伴,他们有时候带我去骑自行车。”弟弟胡锦福说,他在这里新交了几个朋友,他们带他骑共享单车去周围转了转。之前来西安小姨父带他去过大雁塔,这是他唯一去过的西安景点,他在书上看“秦始皇兵马俑”是世界第八大奇迹,还挺想去看看。

     

        “哪有那个钱啊,本来想给报个英语(精品课)班都报不起。”胡金盆说,儿子不乱花钱,学习还可以,本想在西安给他报个英语培训班,结果一节课就要100多块钱,最后决定还是算了。

     

        胡莹莹在安徽合肥一所技校读幼师专业,学校教他们化妆所以平日里都会化妆,这让父母很不能接受,“你一个学生居然还化妆。”胡金盆批评女儿。

     

        胡金盆说,夫妻俩从孩子小的时候就出来打工,丈夫是瓦工她给丈夫打下手。孩子交给爷爷奶奶照顾,老人只管孩子的吃喝,平日里也不让干活。女儿被惯得啥都不会干,来西安连被子都不叠,更别说打扫屋子、做饭了。她说多了还不爱听,俩人一言不合就吵架。

     

        有一次,她胃疼和女儿通电话,女儿竟说:“你胃疼我也胃疼啊,有什么好说的呢?”她被噎得难受。女儿总说:“你从小没带过我们!”这让胡金盆无言以对,但为了供两个孩子读书,她别无选择。女儿每年学费、生活费得3万元,儿子也要1万多元,夫妻俩挣的钱只够供孩子读书和老人生活,女儿光一个月的生活费就要1000多元。

     

        胡金盆一直在唠叨女儿的种种不好,当问起为什么不喜欢妈妈时,胡莹莹有些生气地说:“她废话太多。”当摄影记者提出给全家拍张照片时,胡莹莹很是抵触,父母怎么劝都不答应,最后干脆转身离开。胡金盆说,这些年在外打工没把孩子教育好,她准备回家照顾孩子,让丈夫一个人在外打工。

     

        (《华商报》7.24  赵瑞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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