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聊道德未必是好事

    近来有关老人的坏新闻掀起了新一轮高潮，一些年轻人主导的新媒体舆论又在“吊打”老人，但一些“坏老人新闻”其实很多都源于知识缺乏和信息不对称导致的无知。

    比如，广西南宁两名老人在地铁安检口拒不配合安检，还冲撞安检员——是又遇到蛮横不讲理的坏老人了吗？不是，仅仅因为他们担心安检手探扫描后会有核辐射，怕自己买的包子吃不了。还有，前些天那名朝飞机发动机扔硬币祈福的八旬老太，实质上是因为无知，跟“坏不坏”没有直接关系。对于这类因无知导致的问题，再激烈的道德批判都没有用，只有耐心沟通并尝试理解。

    人人热衷于谈论道德、事事停留于道德批判层面，这未必是好事，反而会阻止我们社会的思想进步、文明提升和制度变革。

    谈到共享单车被偷，人们习惯性地归咎于道德缺失。实际上，为了降低成本和确保盈利，投放那么多辆共享单车后竟然不装智能锁，还没有导航定位，恐怕这些车无论放在哪里，都可能会被偷。这就是管理问题，而不是道德问题。

    很多景区黄金周等假期乱扔垃圾的难题，其实也很大程度上源于管理缺失——偌大景区，没有几个方便游人使用的垃圾桶；一个地点出现一点垃圾时，景区没有及时去清理，很多游人误以为这里就是扔垃圾的地儿，最终成了垃圾堆。   

    至于路人的道德问题，很多时候关键也不在于缺德和冷漠，而在环境。比如，上次河南驻马店女子被二次碾压致死，是因为这个路口没有红绿灯，司机乱开远光灯，天色昏暗视野受阻，交通极度混乱，其他路人当时如果去救，很有可能因此被碾压。

    不从制度安排着手，不从技术和管理上去防范和引导人性，空谈道德，社会问题将永远无解。今天很多让我们深受其益的技术创新和制度进步，都是以道德失灵为逻辑起点的。比如碰瓷的问题，道德说教解决不了，行车记录仪解决了。

    道德，如果指向一个具体的个人，也许能形成一定的压力，但当下的道德批判，往往指向一个抽象的群体，如国人、路人、游人等。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是那个被骂的“冷漠路人”，而都站在批判者立场表演道德优越感。只有落脚于技术、管理、制度，才能指向一个具体之物，形成具体的压力。比如，点名道姓地批评某个景区的垃圾管理问题，这个景区才会在舆论压力下解决这个问题。

    只有正视人性之恶和道德之软，用技术和制度去防范，才能结出道德善果。

    （中青在线7.17 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