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周恩来邓颖超纪念馆里,周邓二人半个多世纪婚恋岁月里的书信展吸引着人们的视线。人们惊讶地发现:一位开国总理,竟然在一生大部分时间里写下如此炽热、缠绵的与妻书。读完他们夫妻的全部书信后,更会震惊地意识到:现代人所面临的婚姻难题,周邓二人全都面对过。他们的书信恰恰展现了解决这些问题的智慧与真情。
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德国哲学家尼采说:“令婚姻不幸福的不是缺少爱情,而是缺少友谊。”
1947年,周恩来和邓颖超结婚已经22年了,一个49岁,一个43岁。两人的分别起于胡宗南部进攻延安,而我方决定主动放弃延安。3月19日弃城,3月25日周恩来就写了一封信给邓颖超:“超:我于二十一日晚便归队,未爽十日之约,但你已先我一日走了,留下的东西均收到……专告,祝你好。”4月,邓颖超回信给周恩来:“不日东行,将近两月阅存的《晋绥日报》和参考资料都转寄给你。《晋绥日报》近对此区情况颇多揭发,而土地斗争材料很多,可选看些,对你是有益处的。”
他们之间的爱情花朵,并没有囿于个人生活的小天地,而是植根于为人类幸福而奋斗的无限沃野中。他们之间除了缠绵的爱情倾诉外,更多是围绕着国家大事彼此鼓舞。
心安处便是家
“婚姻是一辈子的修行”,彼此安心是感情中的另一个重要课题。身负“民国美男子”之名,早在而立之年就成为中共领导人之一,周恩来的婚姻,只怕比常人更难实现安心二字。恰是因为这一点,他和邓颖超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婚恋,才会在历史的大浪淘沙过后,成为世间传奇。
1948年1月22日,邓颖超在信中娇嗔,“先后寄你三次信和一些资料、刊物,据夏大姊来信说前两次都转给你了,当不致遗失,不过收件人虽忙不克写信,开个收条来总还可以吧,亦是应该的吧,你说对不?”2月2日,周恩来马上回了一封长逾千字的“收条”:“超:自从去年八月十五日下修书以后,一搁至今,未再执笔。你怪我好,骂我也好,我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正好陈毅同志来而复返,他可为此作证,故而托他带信,格外合适。”
周恩来喜欢跳舞。抗战时期延安经常举行舞会,邓颖超常常坐在一旁欣赏周恩来跳舞。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孩跳舞,不是每个女性都能接受。1942年,邓颖超在一次青年妇女座谈会上专门讲道:“爱情之外,还需要友情。如果夫妇二人,整日厮守,过着极狭窄的生活,日久必然厌腻、淡薄,爱情非但不能巩固,而且反会恶化。”1944年11月12日,邓颖超还在信中对周恩来说:“你走了,好像把舞场的闹热气氛亦带走了!昨晚的舞厅却是冷淡而减色呢。”
隔空相伴尤为难得
周邓半个多世纪的婚恋中,真正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他们总是尽最大努力在一起。只要有条件,周恩来走到哪里,邓颖超就跟到哪里。如果实在不能相随,他们的另一个办法就是频繁地鸿雁传书。
1947年3月,邓颖超和中直家属队离开延安,留在陕北的周恩来于3月17日写信告诉她:“延安天天来飞机,但是一个人也没有打死。大家在此都很好,望你们放心。”信很短,但在“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时刻,寥寥几十字足以让对方宽慰。这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两人是分开的,这也是两人通信最频繁的一年。如今留存的74封通信中,有14封都写于这一年。
5月31日,邓颖超托人带去一支派克自来水笔:“把我正用着且是仅有的一支寄给你用(即附信内),当你拿起笔来的时候,亦许有时会想起一下人儿写几个字吧?你的51号笔如还可用,望带给我用,如何?”到了9月,周恩来则与她分享大反攻途中的见闻:“六个月中我们也走了不少地方,但既未到黄河边,又未看见长城,心既不死,又非好汉,相差又只象有几里路,你说怪也不怪。”
这一年14封书信下来,两人对彼此的近况、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了如指掌。
可以看出,他们两人中,邓颖超是经营婚姻和家庭的主力,同时,周恩来也给了她一个女人最需要的那种底气:忠贞不渝。他们两人相识于五四运动中,既有中国传统爱情的含蓄隽永,又有近代新青年对爱情的热烈表达,成为今天人们依然渴念的那种婚姻之美的范本。
(《环球人物》2017年第4期 许陈静 田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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