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新旧学期交替,考试、评教,总是绕不过去的话题。而身处其中的两个群体——老师和学生中间,总会因此产生些许“故事”,在半公开的默契与妥协中“各得其所”“相安无事”。
不久前,四川宜宾学院教授郭五林这样告诉学生:购买他所编教材的同学,每买一本书平时成绩加5分,每人最多可以加20分。事件曝光后,虽然学校依照规定给予了处分,但如此赤裸裸的“交易”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已无法挽回。
互不为难
随着大学生活的逐步深入,天津某高校学生陈虹愈发觉与老师相处是一门“学问”。“学校也是一个人情社会,和老师处好关系很重要。”
河北某高校学生张雪透露,她所在学校的一些学院比较“黑”,学生领到助学金后需分给班主任一部分,否则第二年就得不到助学金了,“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规则”。
而在期末评教期间,南京某高校学生张洁雅说:“有次评教,我同学对一位老师的课堂教学提了意见,这位老师知道后非常恼火,要求我们每个人把评价截图发给他,并威胁说一定要找到那个提意见的同学。”
“一般情况下,老师想要获好评,会多少给学生些好处。比如,他们要给出同学们期待的‘优异成绩’以及‘不点名’‘划重点’等‘特惠’。”山西某高校学生周玮说,“彼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互不为难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很现实的小社会”
“老师让我们明白,大学是很现实的小社会。”从本科到博士,博士生李轩华辗转三地三校,他坦言,老师把学生当作廉价劳动力的事很普遍,“主要体现在工作和生活两方面。工作上,老师往往会把学生作为自己的‘员工’,很多学生也会管老师叫‘老板’,帮做项目、搞科研。生活上,有的同学被当作保姆,收拾家、充话费、接送孩子,甚至吃个饭还得学生买单。”
甚至还发生了更严重的事件。近年来,“老师性骚扰学生”时常登上社会新闻的“头条”。来自老师的性骚扰,让广西某高校学生张玫的大学生活被阴影笼罩,“期末成绩出来前,老师发消息说我的卷面成绩太低,要我晚上去他办公室补课”。因为担心挂科,张玫即便不情愿也还是去了,“庆幸当时有朋友帮助没受到伤害,但我至今仍不愿回想那段糟透了的往事”。
“下了课就形同陌路”
记者在采访过程中发现,大多数学生认为,好老师少,奇葩老师同样也不多,大学生活中最常出现的师生关系属于“相安无事”型,即学生除了上课很少与老师接触,一个学期下来,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天津某高校学生张辙表示:“同学与老师的交流确实不多。上课时,老师在台上讲课,有的学生听,有的学生玩手机、睡觉、看书。一下课,老师大都提包就走,师生间基本形同陌路。”
“每到考试季,网上都会冒出的一些搞笑图片,比如考试时问你授课老师叫什么,放4张图让你选老师的样子等等。这一方面检测学生是否存在代考问题,另一方面也说明学生与老师的交流确实不多。学生连老师的长相都不知道,这不就是陌生人嘛。”北京某高校学生李洋说。
“相安无事”才是最大担忧
与师生间小概率的不和谐现象相比,安徽大学原党委书记黄德宽把师生间的“相安无事”看作是最大的担忧。“长期‘相安无事’的状态是不可能培养出高质量人才的。”
黄德宽说:“有些老师把课堂教学做得很好,但与学生互动较少,这恰恰说明,他们并未真正领会‘育人’这一职责的内涵。”
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说:“现在老师都很忙,出去吃饭谈项目、拉课题、搞关系,根本无心做学术。与学生交流,一没时间,二没心思,三没动力。”
在南开大学副教授陈超看来,多数老师仅仅停留在传授知识这一层面,而对于更高层次的思想引导、心灵关怀、人格养成等的关注与投入,与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教书和育人相统一”还有很大差距。“这种‘平淡’的师生关系,没有完整体现出教师的职责和使命。”
是什么侵蚀着高尚师德
“教书育人,言传身教,是为师者的本位,也是至高要求。”南开大学博士生赵洁也曾当过老师,在她看来,有些老师精于在课堂上高谈阔论人生哲理,但落实到自己的行动时,往往背道而驰,“这对教育学生产生了很恶劣的影响。”
“说到底,是教师理想信念的失落和价值观的异位。”江西师范大学教授王东林举例说:“我是学历史的,我的老师一辈子论文论著虽不多,但大多是精品力作。他常常教导我们,做学问首先是诚于道,来不得半点虚假,没有新材料、新观点、新方法,就不能写文章。现在这样的传统稀见了。20世纪80年代,大学年轻教师从助教到讲师,一般要花费5到7年时间,接受系统训练,有专门的指导老师,比现在读研还严格。能否当教师,要看教研室、系主任和教务处的考核评判,如果他们认为你不适合做教学和研究工作,会安排转岗当干部。这在当时是很难为情的事,现在反倒变成一种追求。可以说,人们的价值观完全异位了。”
(《光明日报》2.8 晋浩天 邢妍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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