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的专属小火车

    1901年夏，美国旅行家伯顿·霍尔姆斯从莫斯科来到北京旅游。当他乘坐马车经过前门瓮城时写道：“在左边我们能看到一列皇帝的专属小火车，以前它载着皇帝在西苑里跑来跑去，而现在却被弃置一角供老百姓遮风挡雨。”其实，伯顿所说的小火车并不是供皇帝专用的，而是慈禧太后专属品。它就是传说中的西苑小火车。

    私人订制

    1886年，刚刚亲政的光绪皇帝要扩建西苑三海，建园和筹款工作由海军衙门承办。为了能获得慈禧太后对修建铁路的支持，醇亲王和李鸿章决定在西苑中为慈禧太后私人订制一条铁路线。

    这条铁路线分南北两段修建：南段从中海西岸仪鸾殿东侧的瀛秀门外开始，沿湖边往北至北海大桥西南侧的福华门，有一条支路拐向西北方向，通到时应宫东侧的车库；北段从通往车库的岔道口北再接一个岔道，往北穿过福华门，入北海的阳泽门，继续沿西岸向北，在极乐世界转东，经过阐福寺和西天梵境，最后到镜清斋码头前的车站。在西天梵境的“华藏界”牌楼前还修了一段用于火车掉头的岔道。整条铁路线上还有三段“活按铁路”，即可随时拆卸随时安装的部分，分别是几处“交通要道”：福华门内、福华门至阳泽门以及阐福寺山门前。

    工程施工因涉及铺垫增宽湖岸、开刨有碍土山、挪修取直道路、移栽修剪树木、添修大小石桥等，事关风水，因此施工计划都要遵照堪舆而定。光绪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1888年12月28日），内务府呈递奏事官何英年相度风水后确定了开工日期。

    产自法国

    从目前能查到的文字档案和施工图纸来看，铁路的最初规划可能只有中海一段，后来才加增了北段。究其原因，可能一方面因为仪鸾殿是慈禧寝宫，镜清斋是其用膳的地方，即铁路勾连“宿舍”和“食堂”两点一线才更有实际意义；另一方面在南段施工结束后，由天津海关代为采办的火车和铁轨也送到，其中铁轨长度七里有奇，而南段总长不足四百丈，铁轨十分富余。

    西苑小火车的车头、车厢和铁轨均产自法国。为了能拿到这笔讨好中国皇室，关系到日后从谁家采购设备的“大”订单，在众多竞标者中法国直接给出了一个地板价：6000两银子，计含“洋轮坐车六辆，丹特火机车一辆并铁轨七里余”。据法国领事通报，这个价格于工料运费相差甚远，但考虑其战略意义，立刻由法国银行筹款，法国新盛公司加工赶制，并由巴黎运抵天津，法国人自己也说不“计资论值”，差的这些钱愿“情殷报效”。时任户部尚书的翁同龢在日记中这样描写新进口的“火轮车”：“约长三四丈，狭长，对面两列，可容廿八人，凡三辆，又观机器车，不过丈余，此天津所进，三辆留西苑，三辆交火器营收，昨日甫到也。”醇亲王的奏折中也提到：“坐车六辆，内上等极好车一辆，上等坐车两辆，陈设华美，制作精工；中等坐车二辆，行李车一辆，亦俱材质光洁；尚有铁路七里有奇。”

    光绪十五年（1889年）西苑铁路全线通车。这条小铁路的开通，果然打动了慈禧太后的心。1897年从天津到马家堡的津卢线开通了。

    一番奇遇

    不过，小火车好景不长。1900年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后，西苑里的火车和部分铁轨（应该是部分活按铁路）被联军摆到前门公开展示。宣统三年（1911年），隆裕太后一度曾想恢复这条小火车线路，但由于辛亥革命爆发，也就不了了之。

    1925年北海被开辟为公园，园内大部分固定铁轨被拆除。到了1945年，日本战败前夕，由于其战备资源已经极度匮乏，在北平的伪政权发动“献钢献铜”运动，西苑小铁路的残存铁轨被当做废铁收缴，据记载：“收北海钢轨四根，共六百八十斤。”另外还有18根铁轨在先蚕坛等处盖房时被使用。

    至于小火车的车头则更有一番奇遇。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在建设十三陵水库的过程中，小火车头被调到水库工地，运送土方石料。当时新闻报道中说：“慈禧太后的小火车,开始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

    (《北京日报》8.16 徐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