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金亦有金

    ■简平

    本届奥运会一开幕，有一些国人便前所未有地表现出“金牌过敏症”症状：一天有金也怕，一天无金也怕，有金时怕欢呼雀跃被说是“唯金牌论”，无金时怕说“没有金牌也是英雄”被认为矫情做作，以致“首金”“痛失金牌”“冲金日”……都成了敏感词。

    一

    说老实话，一场奥运，不说金牌那该说些什么？我的一位邻居天天盯着金牌榜，我倒是力挺他，觉得这无可厚非，竞技体育，不就是要“更快更高更强”吗？开奥运会，不就是让全世界的体育精英们凑在一块，争个高低输赢，比出胜负强弱吗？因此，争取金牌既是对奥运精神的追求，也体现出人类对自身极限的突破。在这个意义上，“金牌至上论”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我们可以想象这样的奥运会吗？所有的运动员都只为参与而来，到了赛场，你让我让，百米跑道或是泳道上，大家携手而行，跳着桑巴，悠悠然从起点飘忽到终点，既不计时也不论前后，个个荡焉逛焉。如是，真的有谁会喜欢看这样的奥运会？这便说明了，奥运会看的就是争夺金牌，哪个运动员如不为金牌而来，如没有争夺金牌之心，那还不如回家种番薯。

    事实上，这就像生活本身，我们总在无穷无尽地探讨生活的价值和意义，但是，谁都不能否认，生活的“金牌”就是幸福。一个人，不管出身、教育、阅历背景有多么的不同，但是对幸福生活的理想憧憬和倾心努力具有同等的价值。可以说，如果一个人不跨过种种艰难险阻去争取幸福这块生活的金牌，那人生则无意义，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可见，没有金牌，是会失去方向和动力的。

    这样的“金牌至上论”至少告诉我们，于生活，每个人应当积极努力，于竞技体育，每个运动员应当为实现“更快更高更强”而竭尽全力。

    二

    不过，“金牌至上论”并不等于“唯金牌论”，我们在说金牌的时候，其实我们还在谈论夺金的过程和征程，还在发现精神层面的金牌，这样的金牌并不等同于垂挂在运动员脖子上的那枚牌牌。如果认为没有得到金牌则所有的努力都是不值得的；如果认为为了夺得金牌可以不择手段；如果认为所有的金牌无非只是一块有形的牌牌——那么，这都是对“金牌至上”的曲解。

    今天，我们都已经认识到，奥运会真正的魅力在于运动员夺金的过程呈现。有人说，古怪精灵、逗比乖萌的傅园慧在很大程度上颠覆了国人之前对于奥运会的观赏理念，我是相当认同的。虽说那场比赛金牌旁落，但国人照样跟着喜感的姑娘一起欢乐，因为她实实在在地努力了，她用尽了自己的“洪荒之力”，即便无金，那份豁达和自信也令人起敬。更为重要的是，傅园慧以其“表情包”和“段子手”让国人似乎在一瞬间豁然开朗，变得从容起来，变得可以轻松自在地享受观赏比赛，而不再过分纠结那天有没有金牌入账了。事实上，每一枚金牌的诞生都是值得庆贺的。为什么我们可以为“自家人”孙杨夺得金牌而欢呼雀跃，而不能为同样夺得金牌的“歪果仁”博尔特击掌山呼呢。

    好在生活总是展现给我们一些美好，即便是在奥运赛场。何姿这次没有能够在跳水女子三米板项目上拿到金牌，但就在跳水池边，她却收获了爱情，同为跳水运动员的秦凯拿着戒指跪地向她求婚。这个时候，生活的金牌璀璨无比，真个“道是无金亦有金”。

    （本版选自《解放日报》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