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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6年08月11日 星期四

    奥运史上首次出现难民代表团

    《 文摘报 》( 2016年08月11日   08 版)
    尤丝拉·玛蒂妮

        “他们来到里约,就已经算是赢得他们的奖牌了。”一位柔道教练说。

     

        18岁的叙利亚人尤丝拉·玛蒂妮,作为200米自由泳项目的选手参加了里约奥运会,和她一起的还有1名叙利亚难民、5名南苏丹难民、2名刚果(金)难民和1名埃塞俄比亚难民。这10位奥运选手在抵达里约之前,先是逃离了中东和非洲的冲突、战争与暴力:他们乘飘摇的橡皮艇穿过变化莫测的大海,在枪林弹雨下躲进森林,或是住进尘土飞扬的难民营。

     

        这是奥运史上首次出现难民代表团。奥运圣火传递还特地路过了位于雅典的一个难民营,玛蒂妮的同胞、在战争中失去右小腿的游泳选手易卜拉欣·侯赛因担任火炬手。他说:“我既是为自己传递奥运火炬,也是为了叙利亚人民,为了各地的难民,也为了希腊,为了体育,为了我的游泳和篮球队友们。”

     

        联合国难民署的最新报告显示,截至2015年年底,全球有6530万人被迫流离失所,首次冲破6000万人大关。以地球上73.49亿的人口作为衡量尺度,意味着全球每113人中就有1人或者是寻求庇护者,或者是境内流离失所者,或者是流落异国的难民。

     

        子弹飞过头顶的记忆

     

        作为6530万分之一,玛蒂妮现在需要在里约的泳池里暂时忘记痛苦。

     

        玛蒂妮和父母、姐妹一起生活在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她3岁开始在一个体育俱乐部练习游泳,小小年纪已在国内外比赛中崭露头角。身为游泳教练的女儿,她将来很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游泳运动员。

     

        然而,随着叙利亚在2011年爆发内战,玛蒂妮的生活就此断裂。

     

        在内战持续4年半后,2015年8月12日,玛蒂妮和姐姐离开故土,踏上了为期25天的逃亡之旅。两个小水滴汇入490万名叙利亚人逃难的洪流。她们从大马士革出发,经由黎巴嫩贝鲁特、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伊兹密尔、希腊莱斯博斯岛和德国慕尼黑,终于抵达柏林。

     

        对难民代表团的每一个队员来说,参加奥运会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想。听到有机会参加奥运,刚果(金)柔道运动员约兰达·玛比卡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我是一个难民!”

     

        惊吓、挨饿、受冻、颠沛流离、满目疮痍,是队员们共同的记忆。田径选手耶齐·普尔·比埃尔的家园毁于苏丹内战的炮火时只有9岁,外出找食物的母亲把他托付给了邻居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另一位选手詹姆斯·尼扬还是一个放牛娃时,就差点被士兵强行绑架征兵。

     

        在村庄被敌对部落攻击时,7岁的萝丝·洛孔延见到了她祖父母的遗体;安吉丽娜·纳达依在10年前就与她的父母分离。这位21岁的女孩再也没有见过家人,只是听说他们还活着,她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

     

        在保罗·洛科罗的童年回忆里,跑步绝不是一项玩乐或者运动——他一边跑,一边听到子弹刷刷地飞过他的头顶。

     

        这5名来自南苏丹的中长跑运动员都生活在位于肯尼亚西北部的卡库马难民营。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难民营之一,收容了超过17.9万名难民。其中大多数来自经历了几十年内战的南苏丹,也有的来自苏丹、索马里、埃塞俄比亚等邻近国家。

     

        2015年10月,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在联合国大会上宣布,欢迎那些无法代表自己国家或地区参加奥运会的难民中的高水平运动员,以个人身份前来参加奥运会。今年3月,奥委会发表公报宣布将组建难民代表团。

     

        而里约奥运的火炬,只能让这10位难民暂时告别颠沛流离,暂时告别政治纷争。

     

        根据安排,开幕式上他们在东道主巴西队之前出场。当他们夺得奖牌,运动场将为这些“没有家、没有国旗、没有国歌”的难民运动员升起奥林匹克会旗,奏奥林匹克会歌。

     

        运动的意义

     

        今年1月探访卡库马难民营的时候,国际奥委会副总干事及各国奥委会关系主任佩尔·米罗颇有感触地发现,体育运动是生活在这里的难民保持动力和活力的主要活动。

     

        在那个没有什么现代化设施的荒蛮之地,跑步是一个不错的从艰苦中分散注意力的方法。虽然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是烈日酷暑,耶齐·普尔·比埃尔每天都沿着黄土弥漫的小路跑步。

     

        11年前与家人失散的他说,自己在跑步中获得了一份归属感。最初,他在难民营踢足球,但这是一项团队项目,需要依赖队友。通过跑步,他觉得可以“更多地控制自己的命运”。

     

        抵达柏林之后,玛蒂妮在慈善机构的帮助下联系上了当地的游泳俱乐部,重新回到泳池。她的父母也随后赶到德国与她团聚。

     

        在全新的环境里,活泼开朗的她形容自己是一个“边缘人”,只能用2个德语单词夹进5个英语单词,努力跟队友交流。

     

        来自刚果(金)的柔道选手珀珀勒·米森加,和约兰达·玛比卡有着同样的感受。他们都来自布卡武,是在造成超过500万人死亡、数百万人无家可归的5年内战中受害最惨重的地方。与家人分散后,他们被送到首都金沙萨的流浪儿童中心,并接触到了柔道,入选刚果(金)国家队。多年里,他们的家人始终音讯全无。玛比卡说,柔道帮助他们逃离战争的恐怖和失去家人的悲伤。

     

        对他们而言,运动的意义不只关乎遗忘。

     

        安宁的日子终会到来

     

        尽管命运多舛,不得不承认,难民代表团的10名运动员都是幸运儿。

     

        他们从候选的43名难民运动员中脱颖而出,而更多同胞根本没有机会像玛蒂妮那样从苦海中平安上岸。

     

        就在奥委会公布难民代表团名单的同一天,利比亚红新月会发布消息,至少有117名试图渡海前往欧洲的难民尸体被冲刷上利比亚祖瓦拉镇的海滩。

     

        对米森加来说,“为全世界所有的难民而战”,是比代表他自己的祖国更大更重要的使命。

     

        “我想要代表所有的难民,我想让所有人看到,在伤痛和风暴过后,安宁的日子终会到来。”玛蒂妮在接受采访时说。

     

        当然,参加这次奥运会的难民选手们并不是没有遗憾。

     

        25岁的叙利亚游泳小将拉米·阿尼斯期待,有朝一日能为祖国出征。2011年,由于爆炸和强征入伍在家乡变得更加频繁,他的家人把他送到在土耳其读书的哥哥那里。

     

        “我在包里只装了两件外套、两件T恤和两条裤子。”阿尼斯说,“我以为我会在土耳其待上几个月,然后就回到我的祖国。”然而一去5年,他至今未再踏上故土。

     

        “这一次,我代表着失去了权利、经受不公的人们。希望到了2020年的东京奥运会时,不再有难民,我们都在自己的国旗下。”他说。

     

        和祖国一样让选手们记挂的是离散的家人。玛比卡还在苦苦寻找失散18年的家人的音信,而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硬汉”米森加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有两个兄弟,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我甚至记不住他们长什么样子。我将会参加奥运会,如果他们能在电视上看到我,他们会发现我在巴西过得很好。”他梦想着有一天,自己有能力给家人们买机票,把他们接来巴西团聚。

     

        在强手如林的奥运会上,很多人都在关注,难民代表团里有没有人可能冲击奖牌。认为自己具有竞争力的玛比卡说,自己会赢得一枚奖牌,这是一个改变生活的机会。米森加的打算是,如果在柔道比赛中获得好成绩,就有可能赢得赞助,改善一家人的生活。但在教练杰拉尔·伯纳德看来,奖牌问题无关紧要。

     

        “他们来到里约,就已经算是赢得他们的奖牌了。”他说。

     

        (《中国青年报》8.3 陈轶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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