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利海峡最窄处只有33.1公里,但位于海峡两端的英国和欧洲大陆,心理距离远不止30来公里,今年6月的英国脱欧公投结果清楚证明了这一点。英国位于欧洲而自感优越、不认同欧洲文化的心态由来已久。
早在16世纪,莎士比亚就在历史剧《理查二世》中假借老臣约翰·刚特之口赞颂祖国:“这一个造化女神为了防御毒害和战祸的侵入而为她自己造下的堡垒,这一个英雄豪杰的诞生之地,这一个小小的世界,这一个镶嵌在银色的海水之中的宝石(那海水就像是一堵围墙,或是一道沿屋的壕沟,杜绝了宵小的觊觎),这一个幸福的国土,这一个英格兰……”排比诗句深情且富于气势,但咏叹的却是小而坚固的英伦岛孤悬于欧陆之外的幸福,庆幸的是英国得天独厚的防守便利。20世纪,连二战时期的“亲欧”派英国领导人温斯顿·丘吉尔也在演说中直言:“我们与欧洲大陆相连,但并不包容在里面。我们和欧洲同在,但不属于欧洲。”
英国与欧洲大陆自古便处于紧张关系之中。且不说公元头1000年内古罗马人、盎格鲁·萨克森人和维京人对不列颠岛的轮番攻占和入侵,自11世纪诺曼公爵征服英格兰建立封建王权到现代,英国与欧洲强邻们龃龉不断,几乎每个世纪都有战争。驱动战争的引擎包括政治权力争夺、经济利益斗争、宗教信仰冲突和意识形态对立。
18世纪以前,英国面临的挑战是如何抵抗欧陆势力的侵扰和控制。18世纪到二战,英国面临的挑战是,当它忙于海外扩张的时候,如何防止单一大国控制欧洲大陆。团结和强大的欧洲大陆对于英国始终是个心病。
在英国人的集体意识中,英国与欧洲的千年纠葛刻下的最深烙印,要么是一岛与一个大陆之间的对峙和对抗,要么是岛国与大陆搅和在一起所发生的悲剧和灾难。欧洲大陆之于英国,强,则是心怀叵测的对手;弱,则是连累自己的包袱。在地理和历史维度上,双方从来没有建立同呼吸共命运的利益基础和文化传统。
(《光明日报》7.16 萧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