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种岁月

    □张建星

    少年时，对母亲只是依赖。青年时，对母亲也许只是盲目的爱。只有当生命的太阳走向正午，人生有了春也有了夏，对母亲才有了深刻理解、深刻的爱。

    我突然感悟，母亲其实是一种岁月，从绿地流向一片森林，从小溪流向一池深湖，从明月流向一座冰山。

    随着生命的脚步，当我也以一角尾纹、一缕白发在感受母亲额头的皱纹、满头的白发时，我们有时竟难以分辨：老了的，究竟是母亲，还是我的岁月？我希望留下的究竟是那铭心刻骨的爱，还是那点点滴滴、风尘仆仆、有血有泪的岁月？

    岁月的流逝是无言的，当我对岁月有所感觉时，已陷入深沉的回忆中；而对母亲的牺牲真正有所体会时，我也进入了付出和牺牲的季节。

    有时我想，母亲仅仅是养育了我吗？倘若没有母亲的付出、牺牲，这个世界还会有温暖、有阳光、有沉甸甸的泪水吗？

    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当我以为肩头挑起责任也挑起命运时，当我似乎可以傲视人生时，白发苍苍的母亲正以一种无限怜爱、无限关怀、无限牵挂的目光从背后注视着我。

    回首片刻，远行之前，离别之时，蓦然发现我从未离开过母亲的视线，我又能回报母亲什么呢？

    无论是我个人的也许平庸也许单纯的人生体验，还是整个社会前进给我的教诲和印证，在绝无平坦而言的人生旅途上，担负最多痛苦、背着最多压力、咽下最多泪水，但仍以爱、以温情、以慈悲、以善良、以微笑，对着人生、对着我的，只有母亲！

    于是我便理解，为什么哲人志士将伤痕累累的民族视为母亲，将滔滔不断的江河视为母亲，将广阔无垠的大地视为母亲。

    因为能承受的，母亲都承受了；该付出的，母亲都付出了。作为一种岁月，母亲既是民族的象征，也是爱的象征。

    @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