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某件艺术品如此闻名遐迩,以至于人们会忽视它当初问世时所处的背景和包含的意义。文森特·梵高的向日葵无疑就属此例。
七幅向日葵
以这位荷兰画家1888年8月在法国南部的阿尔勒所画、现存于伦敦国家美术馆的版本为例,15朵向日葵从一只简单的陶罐里冒出来,背景是耀眼的黄色。花儿有的新鲜挺拔,环绕着火焰般摇曳着的花瓣。有的则快要结子,已经开始凋萎。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幅画是对时代变幻莫测的礼赞,它充满活力的色彩一改17世纪以来荷兰花卉绘画的悠久传统。自1924年被收为国家美术馆的藏品以来,它就大受欢迎。
可是,在每年超过500万前来伦敦国家美术馆的参观者中,很多人并不知道梵高1888年夏天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创作了一组向日葵的四幅静物写生系列,这幅画便是其中之一(图一)。
第二幅画的是青绿色背景下,上了绿釉的罐子里插着三株橙黄色的花朵。现被私人收藏,1948年后就从未再度出展(图二)。第三幅画浓重的宝蓝色墙壁前,罐子里有三朵花,前景的桌上放着另外三朵。这幅画在1945年美国轰炸日本城市芦屋市时被毁(图三)。第四幅和伦敦国家美术馆的那幅相似,但画了14朵向日葵,背景是青绿色的,现存于慕尼黑的Neue Pinakothek美术馆。
此外,在完成这四幅向日葵之后不久,梵高又创作了三幅副本或改版——其中一幅藏于阿姆斯特丹梵高博物馆。
艺术之花
“公众大都不知道梵高创作了一组向日葵油画”,梵高博物馆的馆长利奥·詹森说,“我问及的人十之八九都觉得这事挺新鲜”。“很多人知道向日葵中的一幅,并没想到有一个系列”,马丁·贝利同意他的看法。马丁的书《我的向日葵:梵高名作的故事》于去年发表。
1886年夏天,梵高第一次画向日葵。两年以后他在阿尔勒,也就是普罗旺斯地区的马赛北部定居,他的兴趣重又燃起。他请来自己崇拜的法国后现代派画家保罗·高更加入他的南方画室,此后便开始在粉刷得雪白的室内墙壁上画向日葵,以此增添些许亮色。
高更接受了梵高的邀请,却不太情愿。此时这位荷兰人便开始绘制那四幅向日葵原作中的后两幅,好等秋天客人到来以后放在他朴素的卧室里。“梵高为高更的卧室创作了向日葵,他希望籍此为饵,把他的朋友从布列塔尼引诱过来。”贝利说。
据《黄房子:梵高、高更和阿尔勒混乱的九个星期》作者马丁·盖福德所说,“这些向日葵让高更惊艳不已,他多次赞赏并作为礼物向他索要。多年以后在南太平洋上,高更自己也画了一些向日葵,显然这是向他昔日的室友致敬。”
梵高的向日葵把他与高更之间的友谊传递了下去。“我想他纯粹是出于好玩才画了这些,”詹森说,“明黄色的花朵,这使他能画出鲜明的色彩对比,还有花瓣与茎干的形状与线条:这些对画家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挑战。”“1888年夏天梵高的绘画能力达到了巅峰,”贝利解释说,“他画向日葵速度很快,并且充满力量和信心。”梵高在8月下旬写给他兄弟西奥的信里说:“我现在画画就像马赛人喝马赛炖鱼汤(一种普罗旺斯地区的鱼汤),这不会让你感到惊讶,因为不过就是画大向日葵这点事罢了。”
签名之作
梵高意识到他已经创作出了重要的东西,并且他的向日葵如此与众不同,几乎可以当作画家的签名,他为此感到欣喜。在1889年1月,当时别的画家还在画牡丹或蜀葵之类的花儿,他告诉西奥说,“向日葵是我的”,他将之变为自己的标志。
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今天梵高的向日葵如此受欢迎,它们是这位画家本人某种栩栩如生的写照,至今仍令公众着迷:他的一生命运多舛充满戏剧性,最终于1890年饮弹而亡。
其他知名的画作也有以组画系列形式出现的,像莫奈的杨树与干草堆,曼什的溪流系列。但就梵高的向日葵而言,他画了若干版本并非其出名的主要原因。“我不能确定是不是组画的形式使得向日葵受到欢迎,”贝利说,“最早的四幅中,有两幅‘遗失’了:一幅毁于战乱,另一幅则始终被私人深藏而不露。”
梵高的向日葵在20世纪大获成功,是由于画作的直接、清晰和有力,其复制品传遍全球。“我不想将我眼前所见原模原样地画下来,”梵高在即将开始创作这组画作之前对他兄弟说,“相反,我用色随意,为的是更有力地表达自己。”这种感性、主观的用色风格对现代绘画影响极大,并在今天仍能直入人心。“我想这样画画……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理解得了。”梵高曾说。
也许正如詹森所言:“成就向日葵知名度的原因很多,一方面是它们的优美、情感震撼力,以及一丝对人类处境的关怀,另一方面,则是大众对虚名、金钱和神话的痴迷。每个人都能从中各取所需。”
(译言网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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