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衣着

    ■吴若增

    一个交往了二十多年的朋友，直到今天，还常常跟别人说起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情景：“那回，吴老师来我们单位采访，你们想得到吴老师穿的是什么吗？上身是一件老头衫，下身是一条大裤衩子，脚上是一双皮拖鞋……啪嗒，啪嗒地，这就来啦！”

    以这样的装扮，前往一个严肃的单位采访，的确是让他们意外了。不过在我，只是觉得这并不影响问询、倾听和笔录，也不影响日后成稿的质量。

    对于作家的着装，人们以为西服革履才对，或起码也要有些质地和款式，让人看起来与众不同。我承认，似我这样太过随意的，并不多见，但要说是西服革履，亦罕见。

    我们这一代作家，从“文革”中走来，吃穿住行各方面都不可能讲究。所以，穿得马虎一点儿应属正常。何况，作家作家，整天在家，穿得那么板不难受吗？

    作为专职作家，时间都由自己安排，穿的呢，也无工作服之说，当然随意。只是对于专职作家来说，虽然看起来无人管束，但没有一个人会把时间消耗在吃喝玩乐上。写作的时间也许不多，但阅读与思考却是永无停歇的。

    “独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乃是一个作家的灵魂和生命！没有这种人格和精神，你就不会是一个真正的作家！倘你以为这种人写起稿子来，也会马马虎虎，那你可就是大错特错了。凡跟我合作过的编辑都知道，我对我的稿子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允许错误的。我是完美主义者。

    其实，穿着问题的本质，是一个价值观问题！

    一个老板，奋斗伊始，是一定要西服革履的。而且还得是名牌。座驾呢，买辆二手车，也得是奔驰或宝马……他要让人家以为他有实力，以便跟他做生意。就是说，他要通过这些外在的东西，来夸张他的实力与价值。

    我在电视上看见过比尔·盖茨，他上台讲话，上身是一件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运动鞋，倒显得很帅。他怎么就不西服革履？显然，他用不着。他没有依靠外在的修饰来表现自己的实力与价值的必要。

    在日常生活中，在衣食住行方面刻意讲究甚至是过分讲究的做法，在我看来，其实是一种夸张。这种夸张，往往是出于不自信。而作家，他的价值在他的头脑里，根本不需要用着装来表现。

    （《今晚报》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