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美国医疗之痛

    我到夏威夷大学和美国国会下属的东西方中心访学一年，闻书香，看彩虹，仿佛天堂里生活。但做梦也没想到，我竟然被蜈蚣袭击了！

    先看病后付账

    在我一瘸一拐走向宿舍楼的五分钟时间里，毒液迅速扩散。宿舍前台的值班阿姨问我:“叫救护车还是出租车？不过，救护车会很贵。”（多贵？后来才知道至少一千美元）。

    乘出租车到医院急诊，护士把我领进病房坐下，给我一个冰袋。等了十几分钟，一位男医生走进来，看了一眼我的脚伤，悠悠地说：“给你吃片止疼药，12个小时后会不痛。至于会不会感染，要再观察了。”医生说完就消失了。

    伤口未作任何清理，看病三分钟，等待半小时。我问，看病多少钱？接诊护士回答说：“我们也不知道。以后会给你寄账单。”这就是传说中的先看病后付账，只是你不知道，你这次看病花了多少钱。

    打车回学校路上，我去了药店买药。在美国，实行医药分家，最近的药店和医院相距车程8分钟，车费15美元。医生开的处方药，只有5粒止疼片。

    回家七天之后，伤口复发。正值圣诞节，校园诊所放假。我只好再去急诊。医生说是细菌感染，需要吃抗生素消炎。“大概几天能好呢？”他回答：“你让我预测未来，我可做不到。”医生开了处方药头孢氨苄，我电话叫车往药店超市赶。但那天药店下午3点就提前下班了。医药分离的假期效应，是病人可能会无药可吃。

    有人因看病破产

    到了2016年元旦这天，交流项目的美国接待家庭邀请我去他们家里吃晚饭。

    Vernon说：“你要早点告诉我，我会告诉你不要去急诊。你还去了三次急诊！一次少说也要1000美元，而保险也未必会包括这类赔付。”

    后来我才了解，美国医院收费高的原因，在于其医疗体系私有化、垄断化导致医药定价缺乏透明度。全美护士联合工会公布的资料显示，美国部分医院向病患收取的费用，比实际治疗成本高出10倍。哈佛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美国78%的个人破产，是因为付不起医疗账单。

    美国没有实现全民医保，其医保模式以商业保险为主、公共医疗保障为辅。但商业医保强调风险控制和赢利，医疗收费持续上涨，保险公司或增加保费，或削减保险覆盖内容。这正是我的美国接待家庭所遇困境，Vernon说：“我的家庭医生加入了一个VIP计划，这意味着，我要多掏1800美元的会费，才能继续找他看病。我目前还在犹豫要不要找他。”

    打飞机回国治疗

    吃药卧床休息到第十天，伤口仍不见好转。我考虑，按照一次急诊千元的收费，往返国际机票算下来，未必比留在美国看病的医药费贵。综合考虑后，我买了机票回国。

    从北京转机到家，直奔医院做了检查，住院输液5天、局部敷中药，红肿渐消。医生说色素沉淀、皮肤消淤更新需一两个月，完全恢复仍需数月。

    （《瞭望东方周刊》2016年第4期 杜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