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红
日子过得好像加速了一般,刚把2015这几个数字写顺手,一不留神就要2016了。人们习惯于在年末做个总结,看看今年都做了哪些事,给自己个交代;同时也习惯于在年初来个展望,表示一下对新年的期许。
作为一名大学老师,不紧不慢地上两学期的课,随心所欲地看几本书,兴之所至地写点儿东西,没有虚掷光阴,却也谈不上成就,只是在平庸的人生中又长了一岁而已。毕竟在这一年里,闻过春日的丁香,淋过夏季的急雨,采过秋天的枫叶,吸过暖冬中的雾霾。我们可以忍受平庸,却不可过得无趣。
我最在意的是一年读了多少本书。教师这个职业的吸引人之处,就在于可有大把的时间读书,能和书中的名人思想家交流,“在生命与灵魂的最深处与大师们相遇”。不过我读书比较慢,即便是看小说,速度也上不去。我有个习惯,每看完一本书,就在小本本上记下来,每年的阅读量也就在四十本左右,专业书居多,休闲的也有,我坚信不拘什么书,“开卷有益”的话总是没错的。看书就得花银子买,今年让我欣喜的,是在商务馆和北大出版社“做书”的朋友,前后送给我十几本,这“免费”二字可是最有魔力的,更何况那些书的格调还都是我喜欢的。
教师的本职自然是教书。上了课堂,我依然还会激情满满,滔滔不绝,说到兴起之时还会拖堂。不过说句心里话,现在似乎有些讲不动了,十年前一周二十多个学时不成问题,如今十来个学时就有些招架不住。另外,大概从事一种职业久了,肯定会有些倦怠,在课堂上“站台”若干年后,课程内容可以常讲常新,学生面孔可以年年不同,可不变的工作方式,依然会销蚀掉人的热情。
写到这里,想起民国大师们的一些趣事。据说中国近代著名文字学家、训诂学家和音韵学家黄侃,在北大教书时是个著名的“三不”教师,即有三种情况他是“不来上课”的。一是生病不来;二是天气不好不来,所谓天气不好,是下雨天不来,落雪天不来,天气热不来;三是不高兴不来!这样的“旷世牛人”,也只有民国时期的大学里才有,今天的老师你试试看。
现在的老师可真是乖得很呢。我发现现在不太愿意上课的老师不止我一个,这和年龄、心态无关,却和职称评聘有关。因为各高校在职称晋升时更注重“科研”,教学充其量只是“眼药水”,所以老师们能保证按时出现在课堂上,实实在在地讲完每堂课、每门课,那就是良心之举了。
其实今年是我最勉力写作的一年。我在某报评论版上开了个专栏,每周一篇,对一些社会现象或热点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观点,这个平台极大地满足了一个读书人思考时弊、传播常识的喜好。一篇篇地写下来,居然已攒到了四十多篇。以学校的考核指标来看,这当然是“不算成果”的,但在我的心里,却是我最珍视、最沉甸甸的收获。
2015年嗖忽而过,我看了些书,上了几门课,发了篇学术论文,码了些自己快意的文字,平淡却充实。对新的一年没有太多期待,只要平安健康,享受普通人平庸的幸福,足矣。
(《北京青年报》2015.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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