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种种

    ■邓刚

    我家邻居一对小夫妻，整天恩恩爱爱的，但突然就宣布离婚，大家很吃惊。后来才知道，原来小两口住的房子要拆迁，建房单位有规定，两个户口可以照顾，多划出几平方米房子。

    最近我在医院体验生活，发现住院的患者剧增。原来上级规定，门诊看病开药不报销，而住院才能享受医疗保险。于是人们无论是大病小病，都托后门拉关系拼命地办住院。在病房的楼道里，一些人甚至明目张胆地对着手机大喊：“你们不用来看我，我没病！办住院就是为了省钱，现在药费、检查费贵得要死……”看到一些健壮的大汉穿着条纹病号服，在病房或楼道里昂首阔步，你觉得这简直就是黑色幽默。

    前几天我到一家单位去办事，办公楼极其阔气，房间亮堂而宽敞。但我却发现所有的大房间都用“创新型”的屏风隔断，所谓“创新型”，就是这种屏风拉上去，完全像真正的墙壁，大房子立即变成小房子，而只要轻轻拉开，房间又恢复原来的宽敞。好好的大房子，为什么要用屏风切割成小间呢？原来最近上级下令，不允许办公室平方米数超标，但豪华的大楼早就建成，房间的设计就是如此宽敞，你总不能推倒重建吧。于是就发明这种分隔式，等“检查运动”过去，再继续享受大房间的宽敞。

    更有高超的，压根就不搞什么屏风隔断，只是在门口的“主任办公室”牌子旁再挂一个“群众来访接待室”或“政策研究室”的牌子。更有“高人”的大办公室决不多挂牌子，也不搞隔断，还是保持着办公条件宽大和豪华的气势。但细细看去，只是角落里加上一套办公桌，说是多人办公即可，这样按人头分配的平方米数就不超标了。

    如此宏伟豪华的办公大楼，却为应付上级命令而弄得零零碎碎，花里胡哨，我不由得哑然失笑，并陡然悟出：在缺少民主、法治、监督的地区，总是习惯下运动式的命令，人们不得不荒唐，甚至还得呕心沥血，群策群力地发明和创造荒唐。

    （《今晚报》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