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兵团是死乞白赖要求去的,到兵团后被分在2师15团29连。
10月中旬,兵团要架起从抚远到虎林的军用电话线,很多知青哭着喊着要参加,最后我被选上了,觉得特骄傲。我们用了三天三夜赶到抚远的施工地点,一片沼泽地,帐篷还没搭起来,人只能在卡车上过第一夜,那叫一个冷!我们把所有的衣服全套上了,早上起来发现眉毛和眼睫毛被霜连在了一起。
我们的活儿是挖坑埋电线杆子。挖的时候要快,因为坑里不停地有水渗出来,动作越慢越难干。为了避免棉衣泡上水,我们只能穿着绒衣干活儿。等把坑挖好了,我们把电线杆子往里一杵,连泥带水地把坑填上,然后赶紧换衣服。几个人张开大衣围成一个圈挡风,里面的人把湿绒衣绒裤脱下来,光溜溜地赶紧换上棉衣,那棉衣太凉了,刚一上身的感觉就像贴在冰面上,连长拿个酒瓶子挨个问:谁喝?谁喝?我接过酒瓶一仰脖,60度白酒一口气造了大半瓶!
我们在抚远苦干两个月,提前完成任务“班师回朝”,这时连里要找个听话的孩子去放马,我被选中了。
放马在农业连里是好活儿,别人天天下地累个贼死,我吹着口琴放马,潇洒啊!我管的是两匹俄罗斯纯种马,是连队的宝贝,吃的是鸡蛋、麦芽、胡萝卜。鸡蛋我不敢和马分享,胡萝卜我是管够造。养马的工作没有人管,只有检疫员每个星期来看一次马的健康情况。
我每天就和马做伴,喂食、放牧、清洗都是我的事。白天放马的时候,马吃草,我割草,闲下来还能到水泡子里捞捞鱼,晚上回家糊上面,用油一炸,哥儿几个就着喝点小酒,神仙似的。那时,我父亲去了北京市的下属农场,母亲和弟弟去了河南的“五七干校”放猪,姐姐去了内蒙古放马,我们这个艺术之家成了“畜牧之家”。
放了一年马,变数来了,15团的宣传队要调我去,我真是不想去。我舍不得我的连队,放不下我的马,再说,我还没自在够呢。
(《解放日报》 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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