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质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其独特非凡的素质，有的香盛，有的色浓。因此，我们不必欣羡别人。当然，我们的人生多少都有缺憾，这缺憾的哲学其实简单：连最名贵的兰花，恐怕都为自己不能芳香而落泪！这是对待自己的方法，也是面对自己缺憾还能自在的方法。

    一个人年轻时，很少能欣赏朴素的事物；但到了中年，则愈来愈喜欢那些真实平凡的素质。例如选桌子，青年多会注意颜色与造型，中年人就比较注意它的材质。

    我时常感怀，就是和一个人面对面说了许多话，仿佛一句话也没说；可是和另一个人面对面坐着，什么话也没说，就仿佛说了很多。人到了某一个年纪、某一个阶段，就能穿破语言、表情、动作，直接以心来相印了，也就是用素朴面对着素朴。

    古印度人说，人应该把中年以后的岁月全部用来自觉和思索，以便找寻自我最深处的芳香。我们可能做不到那样，不过，假如一个人到了中年，还不能从心灵自然地散出芬芳，那就像白色的玉兰或含笑，竟然没有任何香气一样的可悲了。

    @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