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女投江 壮怀激烈

    英勇壮烈的“八女投江”，是抗联历史上悲壮的一幕。“八女投江”的事迹，最常用的简略表述是：1938年，抗联八位女战士为了掩护大部队，被敌人包围，毅然投江殉国。然而，这段历史的细节又是怎样的？

    金世峰原是抗联第五军一师参谋。他回忆说，“八女”投江殉国地并不是江，而是乌斯浑河。

    1938年阴历八月末或九月初的一天夜里，部队走到乌斯浑河西岸徐家屯下边河口处休息，准备过河东岸去找军部。连日征战，部队减员严重，到达宿营地时，队伍只有一百多人。跟随部队行动的妇女团成员原本有二十多人，这时仅剩八人。

    部队选择的宿营地乌斯浑河西岸，平时是一处渡河道口。然而1938年的秋天，秋雨绵绵不绝，河水暴涨的乌斯浑河水流汹涌，深不可测。夜间渡河已无可能，部队决定就地宿营，生火取暖。

    夜间生火，对这支正在隐蔽疾行的队伍来说，无疑犯了大忌。但生火是他们挨过寒夜的唯一办法；火光，也把敌人引到了他们的周围。

    火光其实并不是日军发现的，而是一个叫葛海禄的抗联叛徒、汉奸。这一天，他在侦查守望哨查看时，发现远处有火光闪动。葛海禄了解抗联的活动路线和行动特点，他当即猜到抗联战士在此处宿营。于是立即向驻扎在样子沟村的日军小队长桥木报告，桥木又立马报告了上司熊谷大佐。

    因在这一带活动的抗联部队较多，熊谷调集千余人的“讨伐队”，携带迫击炮、机枪等重型武器，趁夜幕悄悄地对露营的抗联部队形成一个半包围圈。由于搞不清抗联队伍的底细，日伪军只等天亮看清情况再发起攻击。

    拂    晓时刻，被包围的抗联战士们整装待发准备渡河。金世峰回忆，“洪水把道口封住了，木船也没有，想过河只有游过去。”

    金世峰水性很好，师部决定让他先下河探路。下水后，金世峰没走多远就站不住了，不得不改成游泳强渡。大概游过了一半的河面，枪炮声在河岸上响起来。

    乌斯浑河两岸到处都是柳树丛，当地叫“柳条通”。冷云等八位妇女团女战士就隐藏在柳条通里。起先，日军并没发现八名女战士，因为前一晚宿营时，抗联的男战士宿营在乌斯浑河下游，女战士宿营在河的上游，相隔一段距离。日伪军注意力集中在了一百多名男战士身上。

    攻击一开始，日伪军的所有火力都向着抗联宿营地覆盖过来。受当地的地形所限，日伪军并没有形成完整的包围圈。抗联撤退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向东北渡河，一个是向西进入柞木岗子密林。渡河希望渺茫，抗联战士们向着柞木岗子边打边撤。日伪军依仗着人数、火力优势，越来越逼近。万分危急的关头，日伪军的侧后方忽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八位女战士开火了。

    当时，敌人并没有发现河边的女战士们，如果她们继续隐蔽不动，就有机会脱离险境。为了给主力部队换来突围的机会，她们毅然向敌人发起猛攻。

    侧后方忽然响起的枪声让敌人以为掉入了包围圈。日伪军的主要火力马上转移了方向，向着柳条通还击，大部队趁机潜入柞木岗子深处。已突围的大部队发现八名女战友还据守在河边，立即返回接应，但敌人已抢占了制高点，负伤的战士越来越多。八名女战士向青山密林齐声呼喊：“同志们，冲出去！保住手中枪，抗日到底！”在敌人的强大火力之下，大部队只好忍痛向密林深处撤退。

    日伪军所有火力都向冷云等人集中过来，女战士们有人负伤，有人打光了子弹，火力越来越弱。日伪军越围越近，摸到近前才看清，误以为的抗联主力竟然只是几个女兵。气急败坏的敌人发起冲锋，高喊着要“抓活的”。一颗手榴弹从草丛里扔了出来，敌人慌乱地趴倒在地。那是八位女战士最后的武器。趁着手榴弹爆炸的间隙，她们背负起受伤的战友，挽臂踏入了冰冷的乌斯浑河。八位女战士都不会游泳，但她们不愿被俘受辱。

    敌人并没有放过她们，炮弹、子弹向着乌斯浑河倾泻着。两天后，突围的抗联战士在距离八女殉难地两里外的牡丹江河口找到了五具遗体，每个遗体身上都布满了弹孔。这八位英勇的女战士分别是，抗联第二路军第五军妇女团指导员冷云，班长胡秀芝、杨贵珍，战士郭桂琴、黄桂清、王惠民、李凤善和被服厂厂长安顺福。13岁、16岁、18岁、20岁、23岁，她们的生命停留在这个夏花般灿烂的年龄。

    （《北京日报》8.25 闵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