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至1947年季羡林刚回国的这两年中,与很多名人有过交往,他在日记中记下了对这些人的印象。
蒋廷黻,“官僚”
1946年6月10日,季羡林在日记中写道:
我们于是就去见蒋廷黻,我同他虽然不太熟,但也认识。初见面的时候,谈得还畅快,一提到请他帮忙买飞机票,他立刻变了脸,于是就不欢而散,我又认识了官僚的一副面孔。
蒋廷黻在回忆录中,也曾提到当他担任国民政府官员之后,有不少亲戚来投奔他,希望给安插一个美差,结果都遭到了蒋廷黻的严词拒绝。蒋廷黻是清华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与季羡林有师生之谊。虽然有这层关系,但蒋廷黻也拒绝了季羡林的请求。虽略有不近人情之处,但似乎也看出蒋廷黻的洁身自爱与公正廉洁。
傅斯年,“半官僚”
1949年6月25日,季羡林在日记中写道:
早晨七点起来,吃过早点,就出去到中央研究院去见傅斯年。这位先生也半官僚化了,说话有点不着边际,谈了谈北大的情形,我觉得他没有诚意聘我,他们当然高兴我去,不过没有我也行。
当时,傅斯年代理北大校长,季羡林这则日记正体现了傅斯年的派系观念与北大情结。傅斯年聘请教师,是非常看重学校出身的,多数时候,他是非北大出身的学生不要的。
胡适,“又不认识我了”
1946年9月23日,季羡林在日记中写道:
十一点到院长家去见汤用彤先生,他领我去校长室去见胡适之先生,等了会,他才去。同他对面谈话,这还是第一次,我只觉得这声名大得吓人的大人物有点外交气太重。
当时胡适刚从外国回来,未免还带有些略带寒暄的外交礼节,故季羡林才有此看法吧。
更让季羡林难受的是,他跟胡适刚见面过不久,胡适又不认识他了。1946年10月9日,季羡林在日记中写道:
十二点到理学院去吃饭,吃完回来,躺下来休息了会,想睡一点,但睡不着。只好起来,三点到松公府孑民先生纪念堂去开教务会议,见了胡适之先生,他又不认识我了。
在季羡林看来,胡适已经让他担任东方语文学系的主任了,却还不认识他,心中未免有意见。
后来,季羡林写了《浮屠与佛》的论文,此论文主要是针对胡适与陈垣的学术之争的,他利用梵文做了一些学术工作,这让胡适对季羡林印象极为深刻。上世纪50年代,胡适到台湾后,还曾对中央研究院的李亦园说:“做学问应该像北京大学的季羡林那样。”
虽然季羡林对胡适尊敬有加,但是,到了1948年,当胡适乘飞机离开北平的时候,季羡林却对胡适很有意见。据罗荣渠《北大岁月》中记载,听闻胡适离开的消息,季羡林曾说:“胡适临阵脱逃,应该明正典刑。”
陈寅恪,“佩服”
1946年7月21日,季羡林在日记中写道:
我老早就想去看看陈寅恪先生,决意出发,在鼓楼找了辆汽车,到萨家湾下来,雨仍然没停,找到俞大维公馆,进去正有一个女孩子替陈先生念报,坐下谈了许多问题。我今天才知道,无怪人人都佩服陈先生,他却是真博。
后来,在日记中,季羡林还多次提到他去探望陈寅恪的情形。探望之后,季羡林还系统阅读了陈寅恪的《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与《唐代政治史述论稿》,并称赞说唯有这样的书才配得上出版。季羡林北上北大执教后,清华大学也聘请陈寅恪北上教书,还为陈寅恪配了房子。当时,季羡林还亲自去验看房子,并写信告知陈寅恪相关情形。
1947年,陈寅恪想要将一批梵文书籍卖给北大图书馆。此事也是由季羡林具体操作的。为了给书估价,季羡林多次去看陈寅恪的藏书,并带着汤用彤去看过陈寅恪的这批藏书。最终,这些书于1947年6月10日议定了价钱。三天后,季羡林亲自将支票送到了陈寅恪府上。
可以说,通观这一时期的季羡林日记,他最佩服的人就应该是他的恩师陈寅恪了。
(《新京报》8.8 林建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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