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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5年07月16日 星期四

    踢球的女孩 看上去很美

    《 文摘报 》( 2015年07月16日   08 版)
    河南女足二队队员樊梦霏在训练头球

        放眼世界,今日女足之格局早已不同以往,但中国女足仍在旧模式中踟蹰。女足要走出专业队的封闭体系,积极融入校园与社会,才能找到可持续发展的路径。

        中国女足当下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让队员在球场安心踢球。

        时隔8年,中国女足重回世界8强。社会对女足的关注,重新沸腾。然而,根据过往的种种经历,除却给人惊喜的大赛之外,女足运动可能会被选择性遗忘,在寂寞清苦中挨过更长时光。

        苦与乐的融合

        7月1日,之前连续阴天多雨的郑州迎来久违的晴天。

        蓝天白云,烈日当空。河南省体育中心的足球训练场上,地面温度达到36摄氏度。16时,随着一声清脆的哨响,两支青年女足的训练比赛开打,由河南队迎战来访的陕西队。

        场上热闹,场外冷清,女足姑娘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不过,今天的比赛倒是多了3位特殊的观众。来自河南省漯河市临颍县的邱绍欣、张志英夫妇,抱着1岁的小女儿秋天,站在铁丝网外默默地注视着比赛。

        虽是热身赛,但双方队员一丝不苟。突然,河南队7号邱思佳一记倒地铲球,化解了对方的进攻威胁。那一瞬间,张志英眉头一紧。看到7号迅速爬起继续比赛,她嘴角又透出一丝微笑。

        “小宝的身体又硬实了。”张志英口中的“小宝”,就是正在场上踢球的大女儿邱思佳,今年16岁。在县实验小学上四年级时,小思佳“为了增强身体抵抗力”开始踢球,不想竟喜欢上了足球。后来要进入专业队时,张志英不太同意,“怕耽误孩子学习”,但夫妻俩最终没有拗过女儿。

        夫妻俩这次来郑州主要是带秋天来看病的,“手术很成功,今天上午办的出院。正好有时间来看看小宝。”邱绍欣说,来之前,他还专门换上了女儿给自己买的那件红色T恤。

        在他们眼中,踢球后的女儿不仅身体皮实多了,而且更懂事了,责任心强了。作为河南女足二队队员,邱思佳每月能领到训练补贴600元。“今年爸爸的生日跟父亲节挨着,我给他买了两件衣服。”

        每天早上的文化课之后,是上下午各两个多小时的一天两练,晚饭之后还有教练组织的训练研讨等活动,再算上写球队规定的训练日记的时间,留给邱思佳和队友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很少。然而,在这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她们并没有抱怨生活的枯燥,而是对自己的点滴进步感到欣喜,也对未来的球星之路充满期待。

        河南女足二队现有队员29人,主要来自省内各地。让这帮可爱姑娘聚在一起的,是她们对足球那份朴素的热爱。也正因此,她们的家长,原本不支持踢球,也不得不“双手投降”。

        同许多运动一样,女足队员也有属于她们自己的艰辛。河南女足的宿舍就在河南省体育中心主体育场一侧的看台楼上,那里还住着另外4支运动队的队员和教练。

        冷与热的反差

        “平时待人要和气,球场上要霸气。”这是马丽娜常跟女儿贾钰润说的话。这位当初连越位都不懂的母亲,如今也对足球“门儿清”了。然而,她的叔叔至今仍然反对贾钰润踢足球。“叔叔是位画家,也从事教育,他觉得女孩子学画画、音乐之类的比较好。”

        “钰润上小学时学习成绩一般,那时开始踢校园足球。上了初中后好像突然开窍,成绩排班里的前十名。河南女足二队的汪震旭教练认为她底子不错,会用脑子踢球,就希望她进入专业队。”马丽娜说,自己本来不同意,但女儿的那句话——“妈,我踢了这么多年,就想证明一下自己”,最终说服了她和丈夫。

        为了离女儿更近些,马丽娜夫妇放弃了原来的安逸生活,将在郑州市上街区的茶馆盘了出去,到城区金水区的唐人街租了家店铺,专营普洱茶。“这里一个月租金7000多元,我们每天还要回上街住,开车单程一个多小时。”

        “既然孩子选择了这条路,我们就全力支持。”马丽娜说,前些日子贾钰润的训练水平进入瓶颈期,一度萌生放弃的念头,“我把她‘想证明下自己’的话说给她听,告诉她不能因为挫折就退缩。”

        因为女儿踢球,马丽娜看了今年女足世界杯中国队的所有比赛直播。同她一样,很多国人都看了中国女足的比赛,为她们重新崛起而欢呼。不过,很多人又同马丽娜不一样——“看球可以,让自己的女儿踢球不可以”。受传统观念影响,许多家长不希望女儿踢球。“现在社会普遍以白为美,有多少家长会任由女儿在烈日下拼抢足球?”

        前途与“钱途”的迷茫

        “给家里省钱,就相当于挣钱了。”王喆说。对于每个月几百元的补助,她跟队友们都觉得“够花了”。

        “四五年前,我们也和现在二队的这些小队员一样,无忧无虑,也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事情。”20岁的蒋婷婷如今在河南女足一队效力,同其他队友一样,深受过低的待遇问题困扰。

        获得体育局的正式运动员编制,被球员们俗称为“转正”。河南一队中,“转正”后的球员待遇稍好,但最好的也不过每月2300元的工资,外加最多800元的补助,且补助金额因人而异,未“转正”的一队队员每月仅有650元的工资。

        女足教练们的待遇也不高。河南女足二队主教练汪震旭从事女足工作30多年,目前月工资不到5000元,“没办法,几十年,离不开了。”

        与微薄的收入相比,更让姑娘们担忧的是将来的出路。“我们除了踢球啥都不会,今后还能干什么?”崔亚珍的疑惑,代表了全队姑娘们的担忧。一些女足队员的家长坦言,“足球毕竟是吃青春饭的,虽然当着孩子面我们也讲‘既然选择这条路就要坚持走下去’,但背后最担心的还是孩子未来的出路。”

        退役后到河南省足协工作的秦丽娟,曾是河南女足的优秀队员,2000年曾入选国家队,后因伤退出。“我以前的队友如今做什么的都有,干保险的,卖彩票的,做健身教练的……”

        对于年龄大一点的姑娘们来说,感到迷茫的不只是未来的工作。目前河南女足一队中,还没人有男朋友。“不是球队不让谈恋爱,而是谁会喜欢我们这些女汉子、大粗腿呢?”“而且我们是半封闭管理,哪有时间搞对象啊,总不能每天都对着手机说‘我爱你’吧。”

        “我现在最拿不准的,就是队员们的思想。有人可能昨天训练还好好的,今天就说不踢了。”门文峰说,上届全运会结束后,河南女足一队二队合并,最多时达到38人,现在只剩下29人,“有些正处于当打之年的好球员也不踢了,很可惜。”

        “我们当运动员的时候踢球很单纯,就是踢好球,以后国家管分配,不会太为未来发愁。现在体制变了,女足队员踢到最后看不到出路,环境在变,心态也会发生变化。”刘爱玲说。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国内女足球员中,也有转型成功的例子。原女足国脚白莉莉,因伤退役后发奋学英语,后来帮亚足联、中国足协一些专业的足球讲师做翻译。黄璐娜、季婷等几位女足国脚退役后,在上海市静安路上开起了火锅店,营业一年多在足球圈内小有名气。

        不过,像白莉莉这样成功的例子还不多,很多女足队员不踢球后的境遇还不太理想,这也不能怪球员。长期以来,国内的专业化训练体制,更重视“体”而非“育”,很多运动员的文化水平不高。崔亚珍说,自己也考虑过退役后去当名教练或学校体育老师,但一想到还要考从业资格证,又不免心里犯怵。

        一次为漯河某学校的足球教师培训的经历,给汪震旭留下深刻印象。“那所学校的校园足球在全市都算开展得很好的,但足球老师基本是‘门外汉’,我的队员们去当老师完全没有问题。”在汪震旭看来,校园足球教练缺口大、专业队员出路难寻,这其中的壁垒若能打破,将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人民日报》7.10 田丰 陈晨曦 朱磊 刘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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