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用蕃的“张家往事”

    孙用蕃，民国北京政府国务总理孙宝琦的女儿。在嫁给张廷众之前，她也曾是孙宝琦家赫赫有名的七小姐。她在出嫁前交际十分广泛，赵四、陆小曼、唐瑛等都是她的闺密。

    孙用蕃能和张廷众订婚，是其同父异母的哥哥给牵的红线。此前，张廷众已经和张爱玲的生母黄素琼离婚。张廷众属于典型的清朝遗少，孙用蕃是降得住他的。怎奈他前妻留的这个女儿张爱玲，虽然才14岁，却已经不是一个叫人省心的人了。

    孙用蕃做了张家姐弟的后母后，一心想和两个孩子搞好关系。她琢磨着自己的几个妹妹在年岁上同张爱玲差不多，便带着她们一同搬进了张家，好让张家姐弟有个伴。哪知，张爱玲生性孤傲，不屑与孙家的亲戚为伍，常跑出去，只有性格温顺的弟弟张子静成日在家。每天到了吃饭的时候，孙用蕃总是等张爱玲回家了才开饭。她会给张爱玲夹菜，问她的学习生活情况。张爱玲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与后母互相招呼。但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把自己关进卧室。

    对于后母，张爱玲有意无意采取的总是敌对的态度。孙用蕃出嫁前也是个人物，对于张爱玲的“攻击”，她是不可能一直忍让的。那年张爱玲中学毕业，其生母恰巧回国。这当口，她向父亲提出要出国留学。张廷众暴跳如雷，他一直认为前妻抛弃这个家就是因为留洋学坏了。

    孙用蕃很清楚，让张爱玲留学是黄素琼的主意，这么做费钱不说，明摆着是女人之间微妙的“夺女大战”，便忍不住当场斥责张爱玲：“你母亲离了婚还要干涉你们家的事。既然放不下这里，为什么不回来？可惜迟了一步，回来只好做姨太太！”

    埋在两人心里的雷终于炸开。孙用蕃清楚，这个姑娘是留不住了。后来就有了有名的、被张爱玲写进《私语》里的“一记耳光”事件。孙家后人回忆说，当时孙用蕃没有像《私语》里写的那样“骂开了”，也没有“打嘴巴子”，只是在被张爱玲推的时候闪了腰。

    因为张爱玲而有了恶名的孙用蕃老年后提及此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张爱玲成了著名作家，如果是受我的刺激，那倒也不是坏事。”后来，张爱玲在小说《雷峰塔》的第三章中改变态度忏悔了，说是“误解了、亵渎了后母孙用蕃的一番良苦用心”。

    由于张廷众和孙用蕃都吸食鸦片，张家败落的很快。1948年，两人卖掉了他们在上海的最后一处房产。搬去了江苏路一间只有14平方米的房子。贫穷是最好的药。张廷众和孙用蕃总算是把鸦片给戒了。此时，他俩的唯一收入来源是远在青岛的一份房租。

    1953年，张廷众因肺病在上海病故，年仅63岁。丈夫去世后，孙用蕃开始为生计奔波。她是一个从来没有正式工作过的大小姐、少奶奶，只会把家当一件接一件地卖掉。1966年，“文革”开始，青岛的房租随之化为乌有。亏得孙家的一个弟弟念旧情，每隔一段时间就寄点钱给孙用蕃当家用。

    1986年，孙用蕃在上海去世，享年83岁。

    （《名人传记》2015年第6期 赵芝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