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儿只是为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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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树勇已经快50岁了，大家都叫他“老树”。刚上微博三个月，每天上传一幅画，“老树画画”成了热门人物。因为他的画有一种难得的天真，当我们心中的田园日渐荒芜时，老树依然坚持在那里，执著地扛起文人画的旗帜。

    画画儿本来就是件好玩儿的事儿。闲来涂涂抹抹，看着心里的一种样子，渐渐在布上、纸上，或者在石头上墙上显露了出来，心中就高兴。或者只是看着那些花里胡哨的色彩相互地揖让、沟联、覆盖，看着水跟墨变过来融过去，不成个什么东西，也高兴。

    古人其实就是这么玩儿的。为了些什么正经的理由才去画那些个牛啊羊啊野猪啊庄稼啊？图个什么价值去画那些星星啊月亮啊太阳啊？其实没什么理由，就是图个高兴。高兴了，就在石头上，在山崖上画来画去。画完了，还跟旁边的古人比划着炫耀半天：看看，我画的，怎么样？那古人就直点头儿，还朝他直竖大拇指，拍他马屁。

    将画画儿这档子事儿搞得挺难过的，其实是现在的人，古人没那么多的想法。今人说古人，基本上就是在胡乱地想象古人，把古人想得跟自己一样没水平。而今人看今人，基本上就是两个话题：一个是与古人古画样子上得有所不同；一个是要去关心表现当下的问题。前一个好办，画画儿的在题材上、材料上、画法上使点劲儿，想跟古人一样也难。后一点稍微有点儿麻烦：当下的问题是些什么问题？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画家们就搞不大明白，后来由人指引着，才知道去画社会主义新农村，画拖拉机，画冒烟的工厂，画公社食堂里排着队吃大包子……画家们画着画着，自己看着都有点儿不大好意思了。

    画画儿这档子事儿被后来很多人搞得一点儿也不好玩儿了：过度意义化的想象和强制太多了，从现实功利的角度对绘画的要求和利用太多了，绘画与画画儿那人的性情和内心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总之，附加在画画儿这件事儿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

    我喜欢的画家都是一些特别好玩儿的人。他们活得挺快活，画画儿对于他们来说，就跟吃饭睡觉一样，不可或缺，但也稀松平常。他们的画直见性情，看着就特好玩儿，跟那些一脸的正儿八经、其实心中无限焦虑的伟大画家们有所不同。我们就是要好好地画画儿，好好地玩儿，玩儿痛快了，玩儿出个花样儿来。那些个庄严伟大的责任，就让那些伟大的人物去担当吧。我们只想做一个于社会无用的人，一个纯粹好玩儿的人，一个画起画儿来忘乎所以的人。

    （《花乱开》江苏文艺出版社）